男医生进来摸了下老公的膝盖问:“现在感觉怎样?”
“这腿被打了石膏,绷得好痛。”
“那就把石膏去了吧。”男医生说着到值班室端来药盘,用刀片把纱布划开,吩咐她用温水把腿上的石膏印擦去。
她打来温水,用毛巾轻轻擦去老公腿上白色的石膏印迹,她必须很小心很轻地擦拭,力度稍微重些,老公就痛得呲牙裂嘴。去掉纱布和石膏后的膝盖,肿胀得发亮,上面青色红色交织,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医生用镊子夹着棉球沾取褐色的药液轻轻涂在膝盖上。
老公痛得嘴里不停地发出“吸溜”声,她很想为老公分担痛,但不知如何做。她试着给老公按摩腿,她觉得自己的力度很小,可老公却直喊“疼,疼”。
两个孩子困意来了,于是她和两个孩子睡在紧邻老公的一张病床上。女儿睡一头,她和儿子睡一头。床比较窄,女儿和儿子睡下后,她的腿脚只能搭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因为三人睡一张小床比较挤,儿子烦躁地不停地蹬被子,她只有不停地给儿子盖。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她知道,老公也没怎么睡,因为她总是听到老公疼得直“吸溜”的声音,当这种声音比较大时,她便赶紧下床给老公轻轻按摩。想到平时一根小刺钻入手指皮肤便觉很痛,现在老公却是碎了膝盖,这该有多痛啊!老公在原厂工作那么多年都没什么事,到这里才两个月就遇到这么大的事,这个事竟事关老公的后半生。这意想不到的灾难,发生得这样突然,这样意外!
她曾在北京一家会馆做过一段时间仓管,那时会馆正在装修阶段,很多外地的装修工人在那里忙碌。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是她的三四倍,让她觉得装修这个工作也不错。那些工人每天来后换上工装,下班后穿上自己的休闲装,竟也是蛮洒脱的形象。那些装修工人从十六七岁到五六十岁不等,而且他们并不愿从事其他工作,有人从十多岁做装修直到五六十岁还在做,工资不低应是主要原因。
她曾想过,老公会干装修后就可以把自己家的房子好好装修一下了。家里的房子新建也没几年,当时只是简单涂白了房顶和墙壁而已。
老公这回摔碎了膝盖,她才知装修工作原来这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性命攸关。老公还好是摔了膝盖,膝盖的承受力比头部强多了。倘若是头朝下摔下去,老公很可能是植物人或性命不保,所以这次灾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亮了,她和两个孩子到负一楼的餐厅买早餐,却发现餐厅空无一人,她心想是不是来早了呢?厨房和餐厅中间是个过道,过道尽头是两扇门。门是打开的,她和两个孩子走出去,才发现外面别有洞天。一泓碧绿的池水掩藏在葱笼的草木中,池中有小桥檐亭。两个孩子看到小桥立即雀跃起来,沿着鹅卵石小径向小桥跑去。
想不到医院后面竟幽美得象小花园,各样造型的树和假山,还有那高大郁葱的树木围环在小园四周,连脚下的鹅卵石也各有造型。她心里啧叹着这里的幽美,听到两个孩子惊喜地大叫:“妈妈,快来看,好多鱼!”
在小桥尽头的檐亭里,两个孩子趴在栏杆上看水里游来游去的鲤鱼。这些鲤鱼个头都不算小,有全身金红的,有全身雪白的,有全身乌黑的,有全身黑白相间或红白相间或黑红相间的。它们悠优地聚集在孩子们趴的栏杆下,不知是它们在观赏孩子呢,还是孩子在观赏它们。
观赏了会儿鱼,她便催着孩子们走,老公还没吃饭(昨晚就没吃,因为疼得没食欲),还需照看,她不敢在外逗留时间长了。她和两个孩子返回一楼,走出医院大门。刚才她问了咨询台上的护士,说顺着医院向左前方走有饭店。走没多久,她看到路对面有家店铺的匾额上写着“馄饨”字样,便穿过马路到了店里。店门外左侧摆放着几个小笼匣,右侧老板娘在忙着做肠粉。一个老太太在厨房打杂,她要了三碗白粥和一笼小包子。白粥二元一碗,一笼小包子六元八个。儿子吃不完一碗粥,剩下的她和女儿分吃了,吃完后她又要了一碗粥和一笼小包子给老公打包回去。
老公吃了两三个小包子和几口白粥便不吃了,疼痛使得他没什么食欲,而平素他吃饭很快,一大碗饭一会儿便吃完了,也就是一大碗饭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