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河山

月色如瀑,佳人在侧。
城上楼高重倚望,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文/水月欢

1

连生是个姑娘。

连生现在慌得一批。

刚满十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连生却被母亲挥着鸡毛掸子赶着押镖。

常胜镖局是远近闻名的诚信商家,无论是什么货物,只要钱到、货到,保准按时送到。十多年来生意红红火火,甚至有客人送来锦旗挂在正门以示表彰,红艳如火。连皇家的许多布匹食料都由常胜镖局押送。

父母喜上眉梢,更加卖力,甚至卖了女儿。

连生身旁坐着的男子,承诺这批货物送到后给常胜镖局赶制十面锦旗。父亲作为镖局最大的执权者,美滋滋地接下了差事,还贴心地派了家里的独苗苗去护镖。

一想到父亲语重心长教导自己要好好押送货物争取多拿些银子的样子,连生脸色凝重地别过了头。

只有三车货物,人家能多给赏银才怪。

镖局生活本就风风雨雨,连生更是从小被当男孩子养,胆子也比一般的女子大。此刻天已经黑了,偶有野鸟咕鸣,冷风乍起,连生却不害怕,她只怕身旁的那尊大佛。

男子双手抱剑,目光冰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剑穗随着马车颠簸一摇一晃;黑发高高竖起,系着暗红发带,几缕碎发垂在耳际,一身劲装;眉骨硬朗,下颏凌厉,夜色中看不清五官,依稀能辨出是一个俊俏郎。

身上有一股风沙味,像是常年行军的将士。

只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

押镖路途无趣,长夜漫漫,连生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心里几番挣扎过后,连生谨慎开口,选择了一个最适合聊天的开场白:“大哥,你叫啥呀?”

男子似乎转过来看了看,随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看样子是不愿回答。

连生不放弃:“大哥,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有媳妇没?”

男子索性阖上双眼。

连生憋屈,把屁股朝男子那边挪了挪,靠近几分再次开口:“大哥,咱要去哪儿?”

男子这次正视她了。

连生挺起上身,一脸骄傲地准备开始这个话题,男子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押镖的。”

连生顿时泄了气。

哦,对,我才是押镖的,我知道该去邻城钱庄。

连生抬头望天,浓云浮动,逐渐露出了新月。小小的一道月牙,灵巧缀在穹顶之上,散出几道柔光。

连生一直记着,要想别人对你好,你得先对别人掏心窝子地好。不管和谁来往,都得有一个人先走第一步,而后百步,步步递情。

但有时付出了十二分的真心,还不一定会收到一半的回报。

连生一直喜欢迈出那第一步。

“我叫连生。”

“我家就住在常胜镖局,家里有两只大黄狗,一只叫黄豆,一只叫黄豆豆。我是家里的独女,父亲天天想着法赚银子给母亲花,简直掉钱眼儿里了;母亲爱调制胭脂水粉,经常免费送给花楼里的姑娘。”

连生自顾自说着,轻轻点着头。月光愈发敞亮了,小道两旁的疏林斜斜照出几道树影,温柔宁静,夜风卷起几片枯叶。

“我家开镖局也有十几年了,遇到的人大都是商贾。他们大都利欲熏心,个个脑满肠肥,精算得很。像你这样不像商贾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觉得你适合舞枪,那个样子一定很潇洒。”连生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长枪的样子,“其实我想成为一个大将军,上场杀敌,饮敌人的血,撕敌人的肉!”

“为何?”男子问道。

连生眯着眼睛笑了笑:“说书人讲得可好听了,大将军凯旋回来都有许多金银细软,这样我爹就可以省些心思陪陪娘了,镖局也不用他那么劳烦。”

娘每次都在抱怨爹没时间陪她,如果赚够了银子,爹应该就会想着陪陪娘了吧。

连生想。

男子动了动,良久才出声,语气如云:“你还小,战场刀剑无眼,莫再肖想。”

连生连忙接话:“我都十八了!不小!接的单子少说也有二十镖了!从未失手!业界良心!”

男子哂笑一声,不再说话。

连生讪笑,还想问问三车押送的是什么货物,但镖局明文规定了不能私下询问,只好作罢。

男子一直沉默着,连生索性小声哼起了歌,语调欢快,清脆嗓音含在喉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被男子取笑。

哼着哼着,连生把自己给哼睡着了。

“我叫李珩。”

连生思绪快要抽离脑中一刻前,听到有人说着,语气漫不经心。

声音却清冷温柔,像一块碎冰融在风雪里,满室坚冷消弭无踪。

李珩。

真好听。

2

连生是个镖师。

连生现在慌得一批。

她一直好奇三车货物到底运的是什么。没想到,到了钱庄之后,李珩脸色冷静地告诉连生,这次的押镖货物是她。

其实李珩才是被雇的那个镖师,而连生则是一路被细心呵护的货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护卫连生平安到达钱庄。

哦,难怪这次不派随行的护卫了,三车货物也只是掩饰而已。

连生只觉得自己那几鸡毛掸子白挨了。

临别时,李珩嘱咐连生:“好好在钱庄待着,一月之后我自会来接你。”

连生小鸡啄米般点头,望着李珩策马离去的背影,内心感慨无比。

若是阻拦她回京,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而不是随随便便一句吩咐。

李珩一定不是镖师。若他是镖师,一定不会不知道护镖结束后,如果人没死,就必须在目的地洗一把脸以示感谢平安。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镖师辈辈遵守的准则,不管多匆忙,都必须照做。

连生和钱庄里的小厮打了几个周旋,当晚就偷了马匹追着李珩去了。那是原路返回常胜镖局的方向。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划过脸侧,打在眼皮上,疼得睁不开眼,连生却明白镖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父亲母亲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

父亲在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神色,仔细回想,连多讨些赏银的话说得都十分勉强;母亲一直护着自己,每次押镖前都泪水涟涟,这次却硬是拿着鸡毛掸子赶自己走。

连生从不觉得父母像是会送女儿出门远游的人。

心脏如鼓擂响,不安的情绪愈发蔓延。

快些,再快些。

这匹大宛马毛色油亮,枣红的皮毛映着天边金色霞光,周身镀了一层金边。上一刻,它的蹄子还沾着钱庄的泥,这一瞬,便奔腾在盛京的土地。

连生紧握着缰绳,迎进了这片夕阳。

3

连生是个养女。

连生被瞒了整整十八年才知道。

赶到镖局的时候,镖局已经被洗劫一空。所有的器具砸得稀碎,满地狼藉,不见活人踪影,就连黄豆和黄豆豆也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鲜血汩汩地从肚皮流出。

墙上、地上、椅上的血迹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锦旗还挂在门前,随风而动。两扇木门被吹得开开合合,发出咯吱咯吱的扭动声。

母亲前些日子栽种的柳树苗还未长开,小小几株站立着,脚下还是新土填埋的痕迹。母亲还说,等这柳树苗有连生那么高,肚子里的弟弟也该出生了,到时候连生也该学些女工,帮着母亲给弟弟绣虎头鞋。

连生脸上没了表情,像是凝固般握着马鞭一动不动。

昔日热闹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唯一的声响就是大宛马打着响鼻、马蹄蹬地的声音。

连生闭上了双眼。

这像是一场噩梦。

醒来时,李珩守在床边。

后脑还有余痛,自己应该是晕倒了。

连生揉着后脑勺,双眼瞟着李珩。也许是累坏了,李珩趴在床沿,连生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李珩耳上的伤痕。

半只耳朵被利器划过,狰狞的疤斜穿至太阳穴下,连脖颈也没能幸免,留下长长一道划痕。

连生似乎想明白了为什么李珩一开始没理自己。

他听不清。

连生想看得仔细些,凑近时李珩却突然抬起了头,连生猛地缩回身子,后背又撞上床栏,一阵惊呼。

连生痛得挤出几滴眼泪,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哭得愈发凄厉,眼鼻通红,泪水混杂着鼻涕糊在脸上。连生用手去抹,擦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一滴接着一滴滚落。

母亲再也不会在她床头给她讲江湖儿郎的故事了。

父亲再也不会笑眯眯地数着银票嘴里念叨着家里又可以添置新衣裳了。

李珩注视着连生,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连生。”

“你十八了。”

连生哭着喊道:“我十八了,十八了就不能有父母吗!十八了就能接受一切吗!我的父亲母亲,他们都是善人!到底是什么歹人害得他们如此!”

李珩目光冷静,静静说着:“是虏国的商队。私入盛京走货被镖头发现,上报给衙役后商队人马悉数被捕入狱。”

“七日前,镖局死了一个赫赫有名的镖师。你父亲觉得事有蹊跷,暗中调查,发现是一起有目的的复仇。怕你有不测,托我送你至钱庄躲过这一劫。”

“镖局不可无主,国家不可有乱。你父亲是个英雄。”

李珩递给连生一张帕子,继续道:“而你,连生,是他们夫妇的养女。他们于我李家有恩,我奉父命护你。十八年前我便见过你。”

连生沉默着,偶尔还有几道抽泣声,狭小的室内溢满哀痛。

比死亡更可怕的,往往是那孤寂无援的感觉。天地只一人,无处为家。

喜悦、悲痛、愤怒……无处诉说,一股脑全都憋在肚子里。

再也没有人会在家中温好饭菜,等候归人。

突然,连生唱起了歌,带着浓重的鼻音,脸上满是泪痕,语调却是轻柔缓和,喉间压抑不住的哭腔渐起。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响…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

“调儿动听…”

李珩伸出手揽住连生,滚烫坚硬的胸膛安安稳稳地护住了女儿心思的悲戚,一处安身。

“好听吗?”连生目光无神,任由身子缩在李珩怀中,“这是母亲爱唱的,每次我都会缠着她给我唱...”

“好听。”李珩宽慰着,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温柔。“再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连生抓着李珩的衣领,不甘心地问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上战场杀敌吗?”

鲜血翻涌、一腔恨意悉数倾泻在黄沙漫天的战场上。

李珩沉默着,神色挣扎,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半晌,他拍了拍连生的背,哄道:“有的。”

“我护着你。”

4

李珩是个大将军。

年方二八便远赴边疆,屡立奇功,数次打退虏国军队,护卫盛京一片安宁,他是众人心中的护国神。

虏国走货一案的消息因为常胜镖局惨遭灭门不胫而走,传到了当今天子耳里。两国素来摩擦不断,此番更是挑起了战争,李珩领命赴战。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京”字旗飘扬。国民慷慨激昂,列在街市两侧为李珩送行,人人都知他们的护国神战无不胜,仰望坐在宝马上的大将军都是一种无上荣光。

山河人间,忠骨荡荡。多少英雄留名青史,流芳百世。

行至关口,夜色渐浓。李珩停下命人安营扎寨,第二日再行军。

刚下马,连生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李珩身旁,神色激动:“李珩!我们是真的要去打仗吗!”

李珩颔首,而后低声警告她:“小声些。随军不许带女眷,被发现了你我都不能保命。”

连生捂着嘴小声道:“那是不是说我能替我父母报仇了?”

李珩怔了会儿,眼神有几分躲闪,却还是铿锵道:“…能替你父母报仇。”

一定会的。

连生,相信我。

连生按着腰侧的轻剑,那是李珩赠与她的。

天气晴朗,夜幕中嵌着几粒星子,熠熠生辉。

连生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许下了愿望。

父亲、母亲,愿你们在天之灵佑女儿报仇雪恨。

李珩冷声指挥着将士,连生偷偷瞄了一眼李珩,身姿挺拔,站立如松。常年驰骋在沙场,磨砺出的是百折不挠的气质,铮铮铁骨,家国好儿郎。

令人心动。

连生赶忙又闭上双眼,又多了一个愿望。

上天啊,还请让李珩继续胜下去,让他做一辈子的不败将军。

长寿安康。

5

战事连连告捷,圣上满意万分,许诺等李珩得胜归京后赏赐千里封地、万两黄金,及其他珍品数量不一。连生随军数月,从未上过战场,李珩总是说小兵小卒无需她动手。晚间庆功宴,连生终是拦下了李珩。

李珩收敛眉眼,仍是抵不住一身寒意:“你的目的只有报仇,其他事情无需你劳心。”

连生顶嘴:“我只想杀虏国人,和报仇没什么两样。”

李珩喝道:“连生!你想死在战场上吗!”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带我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只是要报仇!”

“我报仇就要上场杀敌!”

连生红着双眼,微喘粗气,有些哽咽:“你去打仗了,带着我不用,我不就是累赘吗?我想报仇,也想出一份力。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只是觉得你对我好而已。”

“可我从来不那么觉得。”

“所以,下一次,我也要去。哪怕是一个虏国人也好,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李珩双手握拳,看着连生头也不回地离去,身体有几分颤抖。

连生。

我不想你死。

不想你死在盛京…更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所以,这一次,原谅我的自私。

决战之日,旌旗飘扬。万马奔腾,箭声呼啸,无数寒光泠泠,鲜血泼洒在半空,滚烫犹新。出军的号角响彻整片大地,大地震撼。

将军手执一柄银枪,身有傲骨,立在天地间。

连生醒来时,大战告捷,军中上下所有人面上却毫无喜悦之色。

他们的护国神,战死了。

黄沙滚滚,江山如画,一寸山河一寸血。

副将捧着一个托盘走入帐中,上面盖着红布,依稀可见是一个人头的形状。

“连卫。”

副将的眼眶通红,说话带着颤音:“大将军嘱咐我一定要带着戈尔的人头来见您。他说这是杀害您家人的主谋,您的大仇已报,回盛京就能领了他该有的赏赐过上好日子。”

连生不说话。

出军前一日,李珩允了她的请求,特地给她送来安神茶,借口第二天精神更佳。没成想在里面下了蒙汗药,连生睡了许久,直至醒来。

李珩死了。

她的仇报了。

李珩没让她死在战场上。

李珩护住了她。

连生却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连生脸色苍白,眉眼苦涩,沉寂半天,终是阖上双眼,落下滚滚热泪。

6

盛京有一段佳话。

将军舞枪,直取敌方将领首级,群龙无首。

虏国大败。

7

李珩是个好人。他是个称职的好将军。

他一生都荣光无限,身披众生赞誉,扬戈万里护家国安康。

他一辈子打了许许多多的仗,唯一一件错事便是带上了连生赴战。

连生跪在李珩灵堂,白衣加身,脸色憔悴。台柱上系着许多白绫,蒲团摆满了灵堂,祭拜的人每日都有。牌位前倚着李珩生前最爱的兵器。

一柄银枪、一柄轻剑。

剑穗安安静静地垂着,一如那日李珩安安静静握着剑身,听连生在月夜下絮叨着自家琐事。

连生并不知道,李珩在那日笑的次数是一生中最多的。

月色如瀑,佳人在侧。

城上楼高重倚望,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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