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咱们到了，到了。”大壮将车停在了红色十字木牌下，兴奋的去敲值班室的窗子。“大夫，大夫，快救人啊，救人啊……”值班室里刚来实习护士美兰，像是被惊了魂儿似的，一下蹦了起来。“吓死了，怎么了嘛”“快，快……要生了，快救人”大壮结结巴巴解释着。美兰理了理头发，拽拽褶皱的衣角，插着兜走出了值班室。“患者在哪呢？我看看”美兰昂着下巴，半睁着眼睛，看着大壮。“在这儿，在这儿，医生，快救救我媳妇儿。”大元抱着翠儿跑了进来，边跑边看着翠儿“翠儿，咱们到了，到了”。怀里的翠儿微笑着没有说话，像是初恋的少女一头扎在大元的怀里。美兰随着声音撇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的棉被，被角出露出一张灰青色女人的脸，还有一双在滴血的惨白的脚。美兰眼珠瞪得极大，双手环抱在胸前。“嗯，额，那个……我去叫李大夫。” “李大夫，李大夫，来了个急诊……”美兰边跑边喊，脚下的拖鞋边跑边掉。一个满脸胡茬，身披白大褂的中年大叔，从值班室后面的屋里走了出来。“慌什么，慌什么”大叔边走边穿起白大褂，直径走到了大壮身边。“你哪不好了”大叔推了推脸上油腻的眼镜，仔细的看着大壮问。大壮赶忙指向门口，“不是我，不是我”。大叔转头看到了大元怀中的翠儿，眉头一紧。“快放到这个床上，昏迷多长时间了，这是第几胎了，有没有药物过敏，什么血型……”大叔的嘴像机关枪，打的大元一个字吐不出。大叔边说边迅速系上白大褂上的扣子，摘下眼镜在裤子上快速擦了几下又快速戴上。“美兰，准备手术，查血库，叫值班的催护士下来。”大叔小跑着将床推进了里面一个大屋子然后拉上了帘子。然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护士跑了进去，接着是美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大人情况不好，血压太低了，血上了吗，美兰，血上了吗，美兰？”美兰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抢救，被这阵势震到了，一时走神了。“哦，在，在，正在上”“打起精神来美兰，这是你的第一仗。”美兰拍拍头，回过神来。大叔抬头看向老护士崔姐，“怎么样？”“小的马上要拿出来，不能等了”崔姐笃定的回应。“好，稳住大人血压，开始……”大叔眼神锐利，表情严肃，与崔姐配合熟练，几个动作，一个小生命诞生了。宝宝浑身黑紫，奄奄一息，崔姐迅速接过宝宝，上了氧气，不一会儿，宝宝脸色逐渐变化，白白胖胖的一个小姑娘，像极了翠儿，崔姐向屁股上给了一巴掌，“哇啊，哇啊”哭的好欢。“小的，没问题了。”崔姐向大叔汇报，大叔非常紧张没来得及回应，翠儿的血压骤降，心跳微弱。“上血啊，美兰，加钾，赶快，赶快……”崔姐走过来，摸了摸翠儿的手腕。“人没了。”崔姐低下了头小声对大叔说。大叔装作没听到，开始给翠儿做心脏复苏。“人没了，李大夫！”崔姐用力握着大叔的手臂，又大声说了一遍。大叔低下了头，摘下来眼镜，揉了揉眼睛，背过身去了。美兰呆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浑身颤抖不停，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在她面前，她还并不知道生死的界限。崔姐掀开帘，走了出去。“家属在吗”话还没有说完，崔姐就看的大元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恳求的光，一闪一闪的，让人无法直视。崔姐低着头，走过去把大元扶了起来，掺着他往前走。“走去看看孩子”崔姐带着泪假笑着。大元像是个布袋，在被崔姐拖着走，布袋越拖越沉，越拖越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