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感恩节,我是在手术室度过的。第一次与这么多“重要他人”共度感恩节(都是我的主治医师和护士),深感荣幸。
感恩节前一天,磁共振片子出来以后,我的主治医师赵医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迅速回病房或者到医生办公室。刚好我在楼下拿片子,虽然没有拿出来,但赵医生说他那里已经可以看到了,不拿也行。好吧,可能对于病人来说,片子不过是安慰奖罢了。
上楼到医生办公室,赵医生对我详细解释了一下,目前我右膝盖的状况:髌骨高位,导致每次弯曲都无法顺利进入关节腔,需要划过关节顶部的软骨再入位。在长期摩擦过程中,软骨组织被逐渐磨出了一个空洞。手术主要是松解髌骨周边的韧带,让它降低一点,以达到少摩擦软骨的目的。但已经有的空洞无法复原,而且以后也会越来越严重。(根据恢复情况以及个体差异)
然后,他向我告知了具体手术时间:第二天早上10:00。并让我在手术告知单上签字。原本我以为必须要直系亲属才能签字,没想到完全不必。然后又详细告知了一些术前注意事项,比如晚12:00后不吃不喝什么的。
第二天一早,护士们陆续过来给我例行检查,包括打上吊瓶和插好氧气瓶(不知道是否属于手术标配。)对我要做手术的腿也进行了简单消毒。
九点多一点,在先生还没到之前,老爸老妈先到了。他们进门还没10分钟,麻醉师来了,告知我立即下楼,准备手术。我披了一件衣服就跟着她下楼了,没让爸妈跟着,护工史姐陪着我。
原以为手术梯能快一点,没想到也一样又慢人又多。
进了麻醉室,许多张手术床排的屋里满当当的。麻醉师把我领到一张靠墙的长凳坐下。受输液袋的限制,我就像被挂在了墙边。我身旁坐着一个待产孕妇,一脸焦虑,后来又进来一个孕妇,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了手机,大家又恢复了喜欢交流的本性。在聊天中,我得知她们都是二胎产妇而且头胎也都是剖宫产。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戴口罩、穿手术服的高大男医生走进了麻醉室,由于之前门诊时听过他的声音,我断定这是今天手术的张医生。接着,我的主治医师赵医生也走了进来,并告诉我很快就要手术。
又过了几分钟,麻醉师来带我去手术室。手术室看起来真的不像啊。除了挂在头顶的无影灯之外,其他器械看起来跟电影里差距好大啊。可惜不能带手机进手术室,所以没法留下纪念了。
带我进来的小麻醉师交接完就出去了。负责给我麻醉的医师是个男的。他先给我安装好各种检测仪器,然后帮我进行腰部麻醉前的消毒。我一直对腰麻深怀恐惧,因为听说针管像圆珠笔芯一样粗。但今天,即便我把自己的身体卷得像一个虾球,还是能准确判断出针管绝对不会比缝衣针粗。感谢科技的进步啊。
两个女护士帮我整理衣服,调整输液器,扎止血带。等到麻药开始发挥作用,麻醉师把我翻过来平躺。他掐我的右腿以测试麻醉效果,我总觉得疼,可他却说已经可以了。
赵医生拿了一条纱布把我的腿吊在一个类似单杠的器械上,用碘伏淋纱布带和我的脚。然后张医生用浸满碘伏的纱布把我整条右腿都清洁了好几遍:我的腿终于看起来像一条真正的卤鸡腿了。
清理完毕,医生和护士又用层层叠叠的消毒巾把大部分裸露的皮肤包好,只留下膝头。护士在把我左侧头顶的电视调好,让我实时查看手术的过程,但我担心自己的心理承受力(事后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手术开始了,我没有什么感觉。但明显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膝盖里游走,赵医生提醒我看一下电视。果然,在一片黄白混杂的视野中,一个尖锐的器具正在工作着,医生们探讨着治疗的细节,我则认真盯着自己身体里那些看起来与猪肘子没啥区别的韧带、软骨、纤维,还有大量脂肪。
张医生把髌骨韧带松解以后,把一些破碎纤维吸出来,又把磨损软骨的周边简单打磨一下,最后似乎是用激光灯将伤口处理了一下。手术就完成了。
护士们又一层一层把打包好的我拆开,然后跟医生一起把我这个庞然大物抬到带轮子的推送床上。一个身材瘦小的护士说:太沉了。那时我感觉自己必须减肥了。
我出来时,先生已经在麻醉室门口等着我了。躺在床上被人推着行走绝对是件幸福的事,无论是等电梯的焦虑还是挤电梯的烦恼,都与我无关了。一张窄小的手术床,成了我与世界隔绝的利器。
好不容易回到12楼,老爸还在等着,大家又七手八脚把我抬到我的病床上。手术后还有6小时才能进食喝水,所以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老爸和老公就陆续离开了。史姐帮我每两小时敷一次冰袋。
我的感恩节之旅真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