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你知道么,妈妈喜欢有阳光的天空,喜欢暖暖的盛夏”,她的话饱含爱意“妈妈在落叶的季节生下你,那时候天空碧蓝,大地金黄。”
“我也是,妈妈,我也喜欢晴天。”
“为什么呢”她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他仅存的记忆里,故乡就是绿色,田野里有风的时候,低矮的花生苗和一人高正在抽个的棉花苗,还有被田埂分隔开的油菜地里的油菜都温柔的摇摆起来,站在高处向下看,像起伏的海潮。
再过几个月,弟弟和哥哥就要跟在爷爷屁股后头,在烈日的油菜田里挥舞斑驳的镰刀,镰刀的锯齿通常都有锈蚀或缺残,或许这里的每一家都是这样,十几块的东西能跟着老人和孩子们使上几个夏天,坏掉了也舍不得换。
爷爷是地道的农民,极有力量,一人横站着一陇开始收割,他皮肤黝黑,泛出健硕的古铜色,胳膊一起一落,便有好几根小臂粗的油菜倒下,再顺势抱起来猛的向后一样,就整齐的摞在一起,它们在阳光下会慢慢的失掉绿色,变成成熟的金黄色。
哥弟俩就合力割一陇,大多数时候弟弟会钻了地里去,庞大的绿色把它包裹又成批的倒下,无奈的哥哥每次都会摇着头放下镰刀,紧跟在他的后头整理弟弟的一通乱割,爷爷也不生气,淡淡的教训语气听起来却有宠溺的意思。
他们的身后有无数的知了扯着嗓子叫唤,声浪总是分两边,这一边叫的时候另一边就没有声音,这一边叫累了的时候鸣声开始下降,那一边就忽然开始大叫,像憋了气的孩子似的,他们却不理,也不替任何一边出气,反倒在歇息的时候大口灌水,静静的听着他们赌气。
而正午的时候爷爷从不让哥弟俩出门,到现在仍然无解。可他们长大后爷爷就管不了那么多,也就放了,毕竟还有严格的妈妈制约着。
村里的孩子们呵,趁正午家长们做饭的时间就聚在一起疯,由年级最大的孩子确定游戏,大孩子都很正经的一板一眼的遵守游戏规则,有很少的时候好像是节日还是什么的他们就会穿着他们的妈妈烫好的白绸衬衣出来,大孩子们都比较瘦削,在正午的阳光下特别好看,像从是书里走出来的少年。
那时候的时光走的很慢很慢,我们不知道什么是考试,对未来没有概念,只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才不会被奶奶骂,知道河里的鱼儿很难抓,知道大热天的晚上要比赛数星星,和明晚七点准时的动画片。
可是大孩子们穿衬衣真的很帅气,大胆的女孩都痴痴的盯着看,大家若聚在一起耍就哪顾什么优雅,光着脚板,套着短裤就和这些小子厮混,稍小一点的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就喜欢赖皮,大孩子也有办法,当游戏进行不下去眼见着就要争锋相对,他就一拍手,说咱们淌水摸虾去,这时候就什么矛盾也没有,又是一家兄弟了。
父亲是很严厉的,午饭过后的一点十五开始逼着我们午睡,淡青色的凉席扑下来,斜射的阳光被蓝色的半透明玻璃窗过滤掉热量。凉席旁边搁着我要看的封神演义和妈妈快读完的巴黎圣母院,他最喜欢读哪吒那一段,英武巍峨,凛然的正义让人忘记外界发生的所有事,而且还是反复的读,他是褪掉了上衣躺着的,粉白的天花板在自己头顶,父亲呼吸沉重,隔壁爷爷的鼾声震天。
太阳升起又落下,火球从夕阳,烈日成余晖,尘封的是世界,我们就在时光中改变,长大了就要变懂事,同时就慢慢的变老啦。
这时候遥远的布谷鸟的声音仿佛是从峡谷里传来的,缓慢又悠长,驱散了蝉声的燥热,但过了下午就要消失,那时候连晚上的天空都是湛蓝的,阳光还没彻底落下去,隐在云里的月就升起来了,悠闲的大人和孩子们都时不时向上扭扭脖子,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云,由红渐白。
从一朵到另一朵。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