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六种财富与认知四柱

如果有一个美丽的事物,

你能够一直看多久? 

你的眼皮终究要阖起来,你不得不休息。


有关你是谁的终极认知其实非常简单,由于这个认知是最简单的,所以也不容易了解。潜能上,这个认知是现成的,但在动力和实际的角度上,它却不是现成的。虽然你是「那个」,但是要知道你是「那个」却需要一些准备。

神是最廉价的一个商品,因为神之外别无他物,神是至大无外的。那么为什么神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经验性实相呢?这是一个基本问题,如果我是神,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神?为什么这不是我的经验?为什么我必须经历这一切?

只是聆听直理并没有任何用处,听别人讲真理并不会引起内心的回响,只会制造概念罢了。由于这个情境,所以有些灵修就像路标一样,灵修的作用(去看到自性)就好像说:「看天上那颗星星。!「哪一颗呀?!「在树上,树枝上面那一颗。!你靠着树枝来指示树枝背后那一颗星星,星星和树枝台无关系,有许多开悟的人,他们抛弃了树枝,并且跟人说灵修是没有用的,没有必要的,他们错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单纯地阐明真理并没有帮助,你必须由求道者的立场来看,由他所在的位置引导他前进。只是描述一个人要去的目的地并不够,你还需要一张地图和方向,知道在哪里转弯,在哪里出口,否则你会一直在高速公路上前进,却不知道在哪儿出口,这会让你的旅程没有终止地不断前进,方向是重要的。

一个人要达到自性必须具备四大能力,我们称之为「四个支柱」或「四个工具」。第一个支柱是维味卡(viveka),维味卡的粗浅解释是明辨力,不过它还不仅是明辨力而已,维味卡是明白并观察万物的无常。你认为是静止的实体事物,其实既不静止也不是实体,众生万物都在变化,存在是一个变化不已的实相,对此一现象有一份彻底的明白就是维味卡。

我们的肉身也在不断地变化,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也在不断地变化,每一分钟都有新的细胞产生,旧的细胞死亡,你每次呼吸就有许多新的能量准入身体,旧的能量离开身体。我们的身体是一群原子组成,这些原子一直在分解之中,身体随着细胞的分解和成长而变化着。

我们的思想在改变,我们的情绪也在改变,你跟昨天的你不是同一个人,跟明天的你也不一样,你不可能每天都维持同一程度的悲伤,你会看到情绪的起起伏伏,情绪不是变得高昂就是变得低落,或者造成变化。你也许认为自己不快乐,但是你在不同时间却因为不同的理由而不快乐,你无法持续地为了同一个理由不快乐,不快乐的程度也不一样,全世界和整个宇宙都是同样的道理。

与这个变化不同的是一个不变的,对变与不变之间的明辨力就是维味卡,你不知道什么是不变的,但是你知道什么是变化的。

当你看到万物变化的那一刻,你也在同时看到了观照这个变化的观照者是不变的。观照者是不变的,否则你怎么能认出一切都在变化呢?变化的参考点是不变的,我们因为有维味卡而可以认出变化,充分地了解这一点,可以减少世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悲惨。

第二个支柱是不动心(vairagya)。每一个悲惨的背后都有一个希望,处境悲惨的人以希望为燃料,例如,未来是否有对喜悦的更大欲求,如果我改变工作,或许我会更快乐,如果我去另一个城市,或许会更快乐,如果我换一个伴侣、改变关系,或许我会更快乐。你就是希望未来会有所不同,单身的人认为结婚以后会更快乐,结婚的人认为如果一个人或者有了孩子会更快乐,有孩子的人认为等孩子长大独立以后,他们会更快乐。

预见未来某个时间的快乐,使一个人现在的生活过得悲惨,对未来世俗的或神性的愉悦怀有欲求,就会让一个人错失当下。

无论你到哪里寻找,总是一样的故事,小孩子认为自己长大以后,就会有更多力量更有控制力、有更多自由,他的母亲就不会一直盯着他,他就会像哥哥一样拥有较多的自由,他以为人长大了就有喜悦。等长到念大学的时候,他说:「如果我找到工作,如果我有自己的事业,我就可以更独立,我就会快乐。」

那些独立生活的人想找一个适合的伴侣,找一个跟他们相配的「灵魂伴侣」,「如果我遇到我的灵魂伴侣,我就会快乐。」那些已经遇见灵魂伴侣的人,他们现在快乐吗?当我们找到我们认为是「灵魂伴侣」的人,我们就会在意他们快不快乐,接着我们就会被一些小事、一些无意的事情伤害。如果我们的「灵魂伴侣」专心做事,不对我们微笑,我们那一刻的喜悦就毁了,你要他们解释为什么不对你微笑,一整出肥皂剧就开始上演了。一个人想要孩子,另一个人不要孩子,该怎么办?妥协吗?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妥协,两个人的欲求不能同时都获得满足。

商场里的人说:「等我当了公司的经理以后,我就会快乐。」经理想:「噢,我应该当董事长,我就会快乐。」董事长想:「我公司的规模应该扩大到全世界,我就会快乐。」好吧,他拥有世界性的连锁企业,他现在得到了什么?高血压、头痛、肾衰竭、肝病、旅行病、失眠和一大堆的病痛。接下来,他认为公司的规模太大,他无法管理,他开始羡慕公司里的员工,因为员工只要上班、领薪水,然后快快乐乐地回家睡觉。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准备一辈子都要受苦的,他们认为如果在世间受苦的话,死后进天堂就会过舒服的日子。有些人则抱着及时行乐的态度,不断地追寻更多享乐,每一种享乐只会让你停留在原地,不会把你带到任何地方,享乐只会让你疲备。

如果有一个美丽的事物,你能够一直看多久?你的眼皮终究要闇起来,你不得不休息。一瓶美丽的香水,你能够享受多久?你能够一直把鼻子放在香水瓶里吗?那些在香水工厂和商店工作的人会厌恶香水。如果你喜欢吃甜甜圈,你能在胃里塞几个下去呢?你能够享用多少冰淇淋?你能吞下几勺呢?你能够享用多少巧克力?

你知道有多少食物通过你的胃吗?计算看看,如果一天消耗两磅,一年下来就要七百磅!五十年的生命总共要吞下好几吨的食物。

音乐?你能听多少音乐?触摸和被触摸,你能享受多久?总有一天,触摸和被触摸会耗尽你的体力,让你疲惫不堪。这对所有的感官都是事实,世界上充满了五欲之乐,充满了五官欲乐的客体。

五欲之乐不会把你带到哪里去,不会把你提升到更高层的至福里。本着「又怎么样!管它的,算了。」的态度就可以移除你内在的狂热,把你带向不动心的支柱。

不动心不是无动于衷,我们经常以为不动心就是不热情、沮丧,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这不是不热情!不动心是缺乏狂热,即使追求来生功德的欲望和狂热也不是不动心。对现世、来世、可见、不可见、外在世界、内在世界的享乐抱持着不动心的态度就是认知的第二个支柱,不动心让你稳定坚固地走在你的道路上。

第三个支柱包括六种财富:夏玛(shama)、达玛(dama)、乌帕拉帝(uparati)、提提克夏(titiksha)、夏达(shraddha)和沙玛达纳(samadhana)。

第一种财富夏玛就是心灵的宁静,当心灵想要做太多事情的时候,它就会完全散乱。当夏玛已经安住的时候,你就能够专注,你的心灵就更警觉。当不动心稳定地安住时,夏玛就会自动地发生,心灵就有了宁静。

第二种财富达玛就是主导感官的能力,许多时候,我们不想主导自己,只是随意而为,许多时候我们不看事物,我们把眼光移开,例如你搭着飞机旅行,飞机上正在播放一部电影,你认为这部电影很糟,你想睡觉;没多久,你又睁开眼睛开始看了,你也许已经做了三次不想看的决定,可是你还是继续看。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吃东西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些美味的食物,食物很香,你禁不住吃了一口,接着你就一口又一口地吃了起来,没多久你惊讶地发现肚子已经被你塞胀了。

有了达玛,你就对五官有了主导权,五官不再拖着你走,你也不再受五官的役使,你会对五官说「是」或「不是」。没有达玛的时候,你不是那个对五官说「是」或「不是」的人,说「是」或「不是」的是五官。

第三种财富提提克夏是坚持或坚毅的意思。当你遭遇困难的时候,坚持会让你毫不动地继续下去。生命中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都会发生,又怎么样!没有一件事会永远留下来;健康会来,疾病也会来,心情来来去去,生意有失有得,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敌人来来去去,提提克夏就是不被生命中发生的事情动摇。

有些小孩会为了一点小事连哭好几个小时,因为妈咪不给他巧克力或别的东西,有的小孩哭几分钟就停止,接着心情马上变了。我们在大人身上也看到同样的情形,像关系破裂之类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往往会难过很长的时间,也许六个月,也许一年;心灵不断地咀嚼,不肯放下,不肯前进。有了提提克夏之后,你就能对所有的事物产生一份坚毅。

最常见的是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往往到后来变成愉快的事,这些就是生命中会发生的变化。你认为非常坏的事情,事后却变成非常好的一件事,它让你变得强壮,了解这个道理,可以帮助你不执着于过往,也不会以好坏来批判发生的事情,不被事件和批判拖着走的能力就是提提克夏。

参加比赛、观赏比赛或一个运动节目的时候,输赢是其中的一部分,当比赛可能会输的时候,这场比赛就会更迷人,比赛有点难度的时候,往往会更有价值。如果你已经知道谁会赢或谁会输,比赛就失去了它的魅力。你也可以把人生当做一场比赛,生命中出现的小问题就是整场比赛中的一部分,你要留意,让那个问题或挑战完全动摇不了你才好。

回顾你一生经历过的所有困境,你至今依然完整无缺,那些困难无法击倒你,你比那些困难更有力量,也更有意义。有了这一份明白,知道无论生命里发生任何事件,愉快的、不愉快的、享乐的、不享乐的,对你都起不了作用,有了这一份明白,你的内在就会升起坚毅的第三种财富。

第四种财富是乌帕拉帝,意思就是在你的本性中欢庆,与你的本性同在,你们经常不与自己的本性同在,你会做某一件事是因为别人说或做那件事,人们做事经常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赞许。人们买豪宅或车子是为了向朋友炫耀自己拥有些什么,以这种态度做事,就是不和自己的本性同在。活在当下,成为你本来就是的喜悦,在你做的任何事情中,有欢庆的能力,这就是乌帕拉帝。

把一切放下,在乌帕拉帝之中嬉戏,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就是乌帕拉帝。嬉戏和认真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价值,但是两者兼容并蓄,并且活出它们就是乌帕拉帝。

第五种财富夏达就是信心的意思,当你发现自己知道的极限时,你就需要信心,你只知道这么多,超过这个限制,你就一无所知。想知道未知的那份意愿,就是夏达,就是信心。

如果你给心灵设限,你说:「就这样,我知道了,超过这个限制就没有了。」这就是盲信,就是我执——我无所不知。当你知道整个造化是不可知的,它存在,却又超越你所知的范围,这就是信心。承认那不可知的就是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对师父有信心、对神性有信心、对无限的无限秩序有信心、对无限的爱有信心,这就是夏达。

我们看待信心只有一个简单的方法,怀疑却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怀疑自我,第二种是怀疑他人,第三种是怀疑整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怀疑整体,因为他们不相信有一个整体在运作。你们经常高谈阔论神,可是当你深入心检视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个信心是动摇的,你不相信有一个无限的、有组织、有智能的力量在掌控一切,你的信心不在。在你显得有信心的时候,你的信心只是一个外在的装饰,是你佩带在身上的一枚勋章。

接着是对别人的怀疑,有人对你说「我爱你」的时候,你怀疑他的话:「你真的……」你问对方:「你真的爱我吗?」如果有人生你的气,你从来都不问:「你真的生我的气吗?」注意看看,你总是怀疑别人的正面态度,你不相信你能够信任任何人,而你却在这个人和那个人身上寻找信任。你无法找到,这是最常见、也最让你痛苦的事情,因为信任别人与信任自己是有关联的。

怀疑自我是第三个分类,你从不怀疑自己的忿怒、沮衷、悲伤、忧愁、悲惨,但你却怀疑自己具有的所有正面质量;你怀疑自己的能力,却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足。你应该反过来,怀疑自己的局限,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足才对!没有人知道你到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没有人知道你内在高贵、美丽的特质几时会绽放,或许你会绽放成另一个佛陀也说不定。

当你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足时,你对自己有能力的信心,就开始成长了。你开始怀疑别人的负面倾向,而把那些负面倾向归因于他们的压力,而不是他们的人本身。你对每一个人的信心开始成长,你对神性、对宇宙整体存在的信心也会开始成长。整体存在是合一的,究竟来说,只有一个心灵、一个智能、一个存在。

师父以他实际的存在向你展示,告诉你,只有一,我是你,你是我。当师父这么说的时候,你要以师父如实的样子看他,不要透过你窒碍的视觉或怀疑的眼光看他,这就是夏达——信心。师父不需要从你身上取得任何东西,如果你用怀疑的眼光看师父,你会质疑师父的做法,然后你就会卡住自己,让自己缩回渺小的心灵里,无法看见神、大无限和整体存在了。你会错失整个喜悦,无论你知情或不知情,你都会错失你一直渴求的整个精髓。

师父为了你好,指示你做一些灵修,你开始感觉一些结果、影响,你会想继续练习。如果没有信心的话,你根本不会练习。

没有信心就好像有人说「先让我学会游泳以后,我才要下水。」一样,你必须下水才能学会游泳!过多的准备、过度的小心谨慎,就会让你错失生命中的整个喜悦。只有当你对老师有信心的时候,才能让你下水学会游泳。夏达——信心是必要的。

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在没有信心这个元素的情况下发生,你对银行有信心,所以才把钱存在银行里,你对国家的法律和秩序有信心,才会放心地把车停在外面,你相信你回来的时候车子还在原地;你相信航空公司的作业,所以你会安心地搭飞机,电话公司相信你,所以他们把电话线牵到你家里,他们确信可以跟你收到电话费。

整个世界都靠着信心运转,例如,任何一个作业系统,无论是信用卡、航空公司、租房子、贷款或者医疗系统,虽然不会万无一失,但是这些系统会依照预设功能运作的机率必然很高。医生对他开立的药方有信心,就会产生欲求的效果,达到效果的机率至少百分之九十,如果机率高达百分之百的话,就不需要信心了。如果机率低于百分之百,就表示它的结果不是根据知识,而是根据信心。信心是你存在的美丽绽放,信心是六种财富之一。

第六种财富是沙玛达纳,沙玛达纳是自在、满足的意思。当你自在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你还记得吗?当你完全地自在、宁静、平静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跟你自己自在、跟你的环境自在、跟你身边的人自在、跟万物自在、跟整体的存在自在,这就是沙玛达纳,沙玛达纳本身就是一项庞大的财富。

以上六种财富成了认知的第三个支柱。慕慕克夏特瓦(mumukshatva)是认知的第四个支柱,慕慕克夏特瓦是欲求至高无上、完全的自由自在或开悟,无论你怎么称呼它。开始的时候,你只会欲求那些可以得到的东西,你认为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你根本不会有欲求。当你认为开悟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这表示所有开悟的美好质量,都不会来到你身上。当你认为最高状态的存在,对你是不可能的时候,你就会逐渐地删除一个接着一个的可能,直到你丧失你的自尊自重为止,到最后,你会认为自己什么事都不能做。

当你的内在对至高的追求、对神性、对大无限、对更大的生命有一股深沉的、炽热的欲望时,慕慕克夏特瓦就存在了。渴望做一个信徒、一个仆人、一个被钟爱的人,渴望成为整体的一部分。如果你没有一股渴望的话,你内在这些潜力,是不可能被发现或者唤醒的,除非一个人有心想学静心,你不可能强迫他学。

学习的欲望该来自内在,不要认为你必须努力才能获得这些财富,你要认为你已经拥有了,你已经某个程度地拥有了这六种财富,只要你稍微付出一些关注,它们就会在你内在变得茁壮扎实,认知的支柱已经在你里面了,你只需要让它们建立得更扎实、更高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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