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从灵园劳作归来后,燕轲就开始功法修炼。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他的灵识和法力,都已达到了通脉九层巅峰。眼下,他只要冲开“绛宫”气穴,使得灵力在中丹田内,形成一个小周天运行后,便可进入通脉十层了。
随着吐纳的进行,燕轲感觉到,下丹田中的灵力正自不断汇聚,然后沿着脉络,向着中丹田缓缓流转。
整整两个时辰,在灵力的不断冲击下,燕轲“绛宫”气穴处的灵力通道,渐渐地被不断地拓宽。
初时,这个过程极为滞涩,但随着功法的进行,渐渐变得畅顺起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修炼的进行,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不断自其腰间缓缓逸出。
对于这种现象,燕轲也曾感到奇怪,并且尝试探寻雾气的来源。
可是,每当他停止修炼时,雾气就不再逸出。因此,长久以来他一直认为,这些雾气,就是功法运行时散出的灵力所致。
不过,如果此时有人在旁就会发现,这些雾气,其实并非源自燕轲体内,而是来自他的空间腰带!
在灵力潮水的冲击下,猛然间,一种豁然贯通的感觉,自“绛宫”气穴处猛地传来。
与此同时,汹涌的灵力,瞬间涌入这处脉络,随即就在中丹田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小周天运行。
紧接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缓缓地在中丹田内泛起,很快遍及了全身。
不多时,燕轲的体表,渐渐出现了一层黑色的物质。
“整整四年,终于突破到通脉十层了!”
想到这些年的坎坷经历,一时间,燕轲在满心欢喜之余,又感到不胜唏嘘。
恰在此时,一道流光蓦地一闪,不待燕轲有所反应,猛地从他的印堂气穴处没入,瞬间消失在他的识海中。
接下来,一滴鲜红的血液,在燕轲的识海中骤然显现。
那火红的色彩,甚至让人有种触目惊心之感,如同灼目的太阳一般,发出耀眼的红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识海。
像是冥冥中有着某种联系,就在那道流光进入识海之际,这滴鲜血,竟然直直地射入其中。
随后,不待燕轲看清流光是何物事,它却已隐入识海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目瞪口呆的燕轲长大了嘴巴,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再去探寻之时,他却已找不见那样物事。不过,此时的识海中,却涌动着滚滚的白色雾气,与修炼时极为相似,但在数量上,却多了不止十倍!
“此物似是从我的腰间飞出……”
似乎想到了什么,燕轲眼睛一亮,急忙将灵识探入空间腰带中。
“果然是道法印!”
燕轲所说的道法印,是其父燕毅,在他四岁时送给他的。那个时候,燕轲才刚刚开始修行道法诀。
燕毅曾说,这件物事,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并且叮嘱他,千万要保存好此物,不要让外人看到。
此外,为了收纳此物,燕毅还特意花了不少心思,准备了一件空间腰带。而这件看似极为寻常的空间腰带,如今正佩在燕轲的腰间。
在燕轲的记忆中,此物是一个形制古朴,样式精致的印玺。
这件印玺,其印台上,一个身着法袍、长发飘然的修者站在其上,一手掐诀,似在默念法咒,另一只手,却托起了一块弯月形状的石玦。
虽是雕刻之物,但视之仍觉其神情睥睨,不怒自威。
此外,印台侧面,还以阴文小篆刻着十六个小字,“道法三千,有缘以待;吾道不孤,敢笑苍天”。
对此,燕轲也曾询问过父亲,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而燕毅却说,等他长大了自会告知。
在此后的十二年里,燕轲也没发现此物有何用处,所以就渐渐忘了它的存在。不过,在逃亡的日子里,因为思念父亲,他倒是常常将其拿出来把玩。
“不知这道法印有何用处?”
一想到刚才那奇异的一幕,再回想起父亲将其交付给自己时,那一脸的郑重之色,燕轲凭直觉判断,此物应有某种特殊用途。
可是,不管他在识海中如何探查,此物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丝毫踪迹。
一番努力后,他终于决定放弃。
“还是修习一下荒废已久的法术吧,毕竟此处并非桃源之地。”
想到这里,燕轲当即手掐法诀,施展起灵火咒来。
“凝!”
随着一声断喝,燕轲前方,先是出现了点点忽明忽暗的火星,随后“呼”地一声,瞬间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
“去!”
顺着燕轲手指方向,火球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瞬间激射而出。
“虽然有些生疏,但毕竟底子还在,相信很快便会有很大改观。”
半年多来,由于燕轲一直专注于功法修炼,以期尽快突破通脉十层,所以很少修炼法术。眼下诸事已毕,他终于可以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法术修炼上了。
不过,在此过程中,他还是会偶尔想起道法印。
正当他一边修炼法术,一边想着道法印之际,他的识海中,渐渐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先是一道红光骤然亮起,像是正待冉冉升起的旭日。接下来,所有的识海雾气,都开始剧烈地涌动起来,在红光的映衬下,有如波澜壮阔的千里朝霞。
霎时间,整个识海世界,化作了一副蔚为壮观的朝霞晴空画卷,煞是美丽!
蓦地里,一个奇异的空间,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识海世界中。
其间,还有一个与燕轲一模一样的小人。
在燕轲目瞪口呆的内视中,小人竟然双手结印,施展起法术来。看着那熟悉的动作,燕轲可以确定,其所施展的,正是刚刚的灵火咒!
相比燕轲之前的施法,小人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千锤百炼。眨眼间,一个火球,就已凭空出现在燕轲识海中。
随后,令燕轲更为惊讶的是,小人竟然做出了三种施法方式!
在第一种施法方式中,火球纯粹是以直线方式,向着前方激射。
不过,令燕轲感到振奋的是,在这种施法方式中,火球的速度几乎快到巅峰,以致于他的灵识,根本无法准确捕捉其行迹,只能隐约看见一道红光倏忽而至。
在第二种施法方式中,火球在高速行进时,竟会以极为突兀的方式,突然向着一侧折向而行。
燕轲相信,在斗法中,一旦施展出如此神奇的操控手段,对方一定会措手不及。
至于第三种施法方式,火球则是以曲线迂回方式行进。
在这种方式中,火球行进时,其轨迹极为飘忽不定,变化莫测,正如在猎物身侧逡巡游弋的鹰隼一般,使人难以做出准确的预判,
与此同时,一大片金色字迹,也凭空出现在这处空间中。上面所记载的,不但有火球凝聚的各种技巧说明,甚至还有相关的操控法门。
半响之后,从强烈震撼中回过神来的燕轲,兀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
“这就是所谓的‘道法三千’!”
这三种刁钻狠辣的施法手段,以其父燕毅堂堂的金丹修士,在教导他修习灵火咒时,竟然也丝毫未曾提及!
在燕毅看来,在斗法中,灵火咒凝出的单个火球,其杀伤力十分有限,极易被对方施展身法躲过。
因此,想要以这类基础性五行法术斗法,其最佳手段,就是同时凝出多个火球,以便进行范围攻击。
可是,在见识了上述三种攻击手段后,燕轲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估计,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恐怕单单一个火球的威力,就能远超其父所说的范围攻击。
以燕轲目前的修为,他可以一次凝出三个火球。
如果这三个火球,都能以如此方式施展出来,那么其威力,将会有多么可怕?
一想到这种可能,燕轲的心中,就涌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兴奋!
经过此番变故,他顺势思考起道法印的功用来。
“难道是推衍?”
燕轲回忆着刚才的整个过程,包括自己的每个动作和想法,道法印的出现,以及具体的神通展现等等。
“首先是对功法进行演示,同时想着道法印……”
按照这个思路,燕轲又施展了一种法术——冰箭术,同时在心中,默默地召唤着道法印。
识海中,奇异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一个奇异的空间猛地出现,一个小人,在空间中施展起冰箭术,一片金色字迹,骤然凭空出现在空间上方。
“如此看来,道法印的使用方式,应该就是如此了,倒也简单的很。”
喜不自胜的燕轲,不由得浮现联翩。
“就是不知,除了法术以外,此物能否推衍其他神通?”
盏茶功夫过后,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接下来,他又尝试以道法印,来推衍道法诀。不过,在这次推衍中,虽然出现了相关结果,但却与父亲所教的一般无异。
“道法印?道法诀?”燕轲喃喃自语道,“莫非这二者,根本就是同出一源?”
既然眼下无法得出准确答案,多想也是无益,因此燕轲又把思绪,放到了可否推衍其他物事上,比如说灵石。
想到这里,他将灵识探入储物袋中,想要拿出一块灵石。
虽然身怀空间腰带这等收纳之物,但为了不让“有心之人”起疑,进而揣测起他的身家和来历,燕轲也像其他药童一样,使用起储物袋来。
然而,当灵识探入储物袋后,他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灵石,怎么少了这么多?”
在他的储物袋中,原本堆放着两百多颗灵石,而眼下,竟然少了将近一半!
药童每个月的灵石薪俸,只有区区五颗而已,与坊市中打杂的小厮相仿。三年下来,燕轲也才堪堪攒下这么多。
“灵石究竟到哪去了?”
燕轲苦苦地思索起来。
自从上次发放月俸后,他就再没关注灵石数量,但大致数目还是记得的。一个月来,他没有用掉一颗灵石。
另外,被人盗取的可能,也被他果断地排除了,否则对方不会留下另外一半灵石。
“难道是道法印的缘故?”
排除了所有可能后,燕轲确定了这个判断。
“只不过推衍了三次,就耗费了将近一百颗灵石。这样算来,平均推衍一次,都要消耗三十多颗灵石。”
以现在剩余的灵石来看,他能够推衍的机会,只剩下三次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赚取灵石!”认清现实后,燕轲原本有些亢奋的情绪,迅速开始消退,转而清醒了过来,“看来,我的药粉也该出手了!”
明确目标后,他开始了一番精心的准备。
首先,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他把主要精力,全部放在了法术修炼上。
在燕家之时,燕毅一共教给他五种基础法术,分别是火系法术灵火咒、水系法术玄冰咒、风系法术风刃术、雷系法术五雷咒和辅助性法术御风诀。
考虑到可能的危机局面,他花了九十多颗灵石,对玄冰咒、五雷咒和御风诀等,一一进行了推衍,并按照推衍结果进行修炼,直到将其全部运用随心为止。
在这个过程中,燕轲可谓是惊喜不断。
每一种法术,道法印都给出了别出心裁的推衍结果。其中一些玄妙的法门,更是他想都未曾想到过的。
可以说,经过此番推衍,他在法术运用上,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其次,在丹宗弟子间的自由坊市上,燕轲还花费三十颗灵石,购买了一张土遁符。
这种符箓,虽然只能使用三到四次,但却能以土遁的方式行走,用以隐藏身形,躲过他人的耳目。
虽然只是隐隐有种危机感,但他还是尽量准备一些后手,用以应付可能的危机局面。
在此期间,他与卜贵发生冲突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灵园。因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在他们眼中,他的命运,基本上已经注定。
毕竟,十几个心狠手辣的高阶修士,想要对付一个一没靠山,二没法宝的低阶修士,结局不想可知。
而当燕轲偶尔遇到池度、卜贵等人时,这些人便会以欣赏猎物的眼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这一日,在向灵园执事张让告了例假后,燕轲来到了丹宗山门之外。
他此行的目的地,乃是涔水城,距离丹宗大约一百余里。既然不便在太一丹宗出售药粉,燕轲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这里的坊市。
此外,前往涔水城还有一个好处,即便于购买法宝、符箓等物。
太一丹宗虽以丹道闻名羲国,但却鲜有人精通炼器、制符等技能,所以在丹宗坊市内,此类之物并不多见,且价格昂贵。
刚刚走过一个转角,燕轲就将土遁符取出。不过,就在他刚要将此符贴在身上时,却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桀桀桀桀,燕轲,这土遁符,还是替老子省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