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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回家途中翻看一本小书《东京八平米》,看到作者分享她没有冰箱的舒适生活,突然意识到冰箱在我的生活中好像也消失了许久。家里的冰箱还在正常工作,可里面是什么样子我已想不起来,甚至连开冰箱门的动作都觉得陌生。不应该啊,家里的伙食一顿也没偷懒,厨房还如往常一样饭菜飘香,怎会对冰箱毫无印象?
仔细回忆一下这一周家里的生活:每天早起出门跑步,回来经过菜市场时,顺便买了新鲜上市的菜肉水果,所需量不大,不需要逛很久,几分钟就能出菜市场。这周早餐家人吃的是水煮蛋或煎蛋、面包或三明治、牛奶及水果。牛奶是当天楼下奶箱中刚送来的鲜奶;鸡蛋入冬一来都在厨房货架上常温保存,存取方便;三明治中的黄瓜生菜及餐后水果都是刚采购回来进家门不到5分钟的新鲜果蔬。这周春寒料峭,早上买的肉类常温存放也不会变质,况且几个小时之后做晚餐就要用到,所以无需放冰箱。中餐家人都在外解决,晚餐时把早上采购的食材全部烹饪,刚好是一家人一顿晚饭的量,没有剩饭剩菜进冰箱,碗碟天天在橱柜里大团圆。就这样从早到晚,一天又一天,不囤货、无剩菜,冰箱就被遗忘了,厨余垃圾也少了。
早睡早起,适量运动;新鲜蔬菜,适量购买;健康生活,适量饮食。这样适量、刚刚好的生活方式让全家身轻气爽,不知不觉一星期就这样过去了。这么久没查看了,家里的冰箱不知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我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回到家我就直奔厨房,打开冰箱保鲜区,满满当当的枯枝败叶,连同酸臭刺鼻的混合气味迎面扑来。这袋腐烂成臭水的西红柿还是上上周我大老远去蔬菜批发市场扛回来的,当时看到西红柿的批发价便宜得心动,想着家人爱吃西红柿,于是就脑袋一热买了一袋15斤。回家后发现是我高估了全家对西红柿的喜爱,在连续两天顿顿西红柿之后,家人集体抗议。我苦口婆心极力劝说加央求,家人又捏着鼻子吃了一天,之后就再也不愿见到餐桌上再出现任何红色食物。没办法,自己造成的苦果还得自己吞,我只能一个人胡吃海塞、顽强战斗,终于在第五天也缴械投降,还剩下一半的西红柿就这样挺尸在冰箱里。看到酸臭腐烂的西红柿,糟践食物的罪恶感让我心疼,而且折算下来吃到肚子里的西红柿可一点也不便宜。
同样遭遇的还有两把芹菜,只因在超市里被抢购人群裹挟,忙着跟风买了两把。其实家里并不缺蔬菜,冰箱里还有其他绿叶菜没吃完。把芹菜拿回家后就扔进了冰箱,有时无意翻到但因一时想不到适合的菜式,于是就一放再放,现在已经黄叶的芹菜还在冰箱里排队等待呢。如果说“西红柿事件”是因为贪小便宜的话,这个“芹菜事件”就是因为缺乏购物规划、爱囤货。买芹菜时大雪纷飞,菜价可一点也不便宜。
接下来清理出来的还有烂叶子的韭菜、空了皮的豆角、发了芽的土豆和开着黄花的大白菜。打开冷冻区就更让人心疼了,当时高价卖的活鱼活虾,吃的时候却成了营养口感都贬值的低价冻货,新鲜的牛肉也早已是冰冻的僵尸肉。看来未来几天全家要为清库存做战斗了。
科技让生活更美好,但拥有高科技产品的我,生活没有因此过的更好,反而像冰箱里的烂菜叶一样发霉变质。有人把像我这样贪小便宜、爱囤货的毛病归结于物资匮乏后遗症。小时候北方的老百姓家家户户冬天都囤大白菜,不光因为物资匮乏,当时购物还不便利,特别是到了冬天,大雪封路堵门一连半个月,不提前囤菜囤粮,那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就像前几年疫情时,人们到处抢购囤货,几颗青菜就成了硬通货。可现在不一样啊,下楼就有几个超市和菜市场,10分钟步行即可达到,稍远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超市,步行20分钟也足够了。超市菜场里的果蔬永远四季相聚、南北齐全,根本无需囤菜囤粮。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冰箱的保鲜冷藏功能太强大、太智能,才让我滋生懒惰,每天以工作忙为借口,懒得花心思好好生活,只想一次性把所有食材全部采买回家,然后塞在冰箱里一劳永逸。此时的高科技反而成了懒惰的帮凶,让我吃着过期变质的食物,过着胡吃海塞、暴饮暴食的生活,也让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回想过去一周美好的“适量”的生活,又受《东京八平米》的鼓舞,我当即和全家商量拔掉冰箱电源,让它休息一段时间。大人小孩思考片刻,没有异议。于是拔掉了电源,开启了没有冰箱的日子。
因为无意中已经有了一周的体验,所以关停冰箱并没有带来生活不便。家人没有冬天喝冷饮的习惯,偶尔一次想喝,那就散步前往购买,刚好来回的步数大致可以抵消掉放纵的热量,可以毫无负罪感地尽情享受。天气回暖后食物容易变质,晚餐的食物就等晚上路过超市时购买,回到家就直接烹饪。不囤货、不浪费,省钱还节省家里储存空间。因为只购买家人当天食量的新鲜果蔬,不需花太多心思就能把荤素搭配、营养兼顾,以往看起来很累赘的家务因劳动量小、耗时短,反而成了生活情趣。心情好,厨艺就频频超常发挥,顿顿变着花样的创意美食不断给家人带来惊喜,再也没有出现逼迫家人清库存的灾难。有时红烧肉香得停不下来,不好意思,适量食用,想多吃,真没有!大人小孩顿感失望,四目相对,看看彼此的胖脸和鼓肚子,意味深长的说声“非常感谢!”。
随后,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也被拔了电源封了箱,娃参照学校班级里的打扫值日表也给家里制定了一份,还规定值日生必须在早餐前完成家里的清洁,否则惩罚打扫一周。一场终身受用的家务实践课就这样悄悄开始了,同时,一对扫兴的父母也消失了。周末值日生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画笔、玩具、零食洒了一地,统统视而不见,不唠叨、不发火,反正明早都会收拾好的。
对于拔电源这事,我似乎上了瘾,眼睛又盯上了家里的洗碗机。于是家里又多了一张洗碗排班表,大人小孩一视同仁全部参加。娃听后迫不及待想尽快上岗,当晚就守在厨房里边打下手边观摩学习。做饭的人不安排洗碗任务,娃又乘机学会了煎蛋饼、西红柿炒鸡蛋和蒸米饭。原以为娃学做饭只是玩个热闹,没想到在我病倒时,娃下厨做的食物照顾了我的一日三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