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成丹万骨枯(第十七章: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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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找段韶景?”

“我还没想好,先回家。”

两人没走多久,到了一条小巷中,青砖绿墙,四寂无声。

“有埋伏。”

聂峥悄声道,手中握剑的手紧了紧,话音刚落,一根疾箭凌空向云七酒面门射来,聂峥举剑一砍,将那箭劈落,随着那一箭射来,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聂峥见状不妙,拉过一旁不知谁家闲置的板车竖了起来,随着箭入木板的声音响起,云七酒退到一旁的草垛旁,聂峥则拨剑而出与那些黑衣人战成一团。

还是上次那些黑衣人,看来他们发现自己没被蛇咬死了。

只是这次,他们似乎来了个小首领,身形纤细高挑,气势凌盛的站在对面的屋顶之上,看来是个女子。云七酒冷笑无言,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家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人这么穷追不舍,非要赶尽杀绝。

而就在这时,那女杀手从对面飞身而来,手中的剑直刺云七酒而来,聂峥被那些黑衣人缠住,虽看到了,可却无法出手,着急之下反而落了下风。

“铛“的一声,云七酒拨出腰间的短刀,侧身挑开了刺到面前的那剑,那女杀手见此,眼中寒意微现,突然在空中身子一扭,一脚踢到了云七酒的肩上,重若千钧。

云七酒看到她的动作了,可没有内力支撑的她,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脚踢过来,随后倒在了地上。

“换护卫了?”
那女杀手声音冷冷的,含着不屑。

随后她从身后取过弓和箭,道:“我知道你身上带着无数剧毒,你以为我还会向上次一样靠近你吗?”

拉弓搭箭,直指云七酒的心脏。

“云姑娘,需要在下帮忙吗?”
一声好听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云七酒抬头一看,一红一绿。

斛律谦烈和绿袖。

见她看过来,斛律谦烈宛然一笑,从墙上落到她身边,道:“绿袖,交给你了。”
自始至终,没看那女杀手一眼。

而绿袖接令,直接拨剑向那黑衣女子而去。

“没事吧?”

斛律谦烈伸手要扶她起来,云七酒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手起身,她刚说过要他当个看客,今天就被救了,可真是讽刺。

“多谢。”

“不必客气,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这些人他们会处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云七酒看了眼身后依旧在苦战的聂峥,点了点头。
她走了,这些人应该马上就会撤了。

“律公子怎么在这儿?”

转过街角,云七酒淡笑着问。

斛律谦烈道:“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云七酒脸上一黑,报应来的真快。

两人找了间酒馆坐着等聂峥与绿袖,刚坐下,聂峥与绿袖便跟了上来,一左一右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酒馆的小二将小菜端上,偷偷的瞄了眼两人的神色,一个清和淡定,一个温柔雅笑,怎么看都不像好惹的人,上完菜,伏着身子离开了。

“云姑娘尝尝,这几个菜都是这家馆子的招牌菜。”

他递上筷子,云七酒看了眼桌上的菜,先夹了个丸子尝了尝。

“这菜叫绿珠烩鱼丸,鱼丸是他们自己制成,弹劲嫩软,鲜美可口,儿时娘亲常带我来。”

儿时?云七酒微微蹙了蹙眉,听他这么说,他似乎对这洛阳很是熟络。

“怎么?不合姑娘胃口?”
斛律谦烈见她皱眉,问道。

“没有。只是我不太饿。”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莫名其妙有股难以言名的压抑感,想起自己腰间还别着他的短刀,她立时取出递过去。

“今天多谢律公子了,只是这刀我不能收,还请公子收回。”
无论如何,今天如果不是他,自己很可能没命,谢还是要谢的,只是东西依旧要还。

“也好,我本想宝刀赠美人,送与姑娘防身之用,没想到这近身搏战之物对姑娘似乎没什么用处。”

他扬手将短刀递给绿袖收好,看来那女杀手说她身上带毒的话他听到了。

云七酒淡笑道:“今日律公子救我一命,改日若有事需要在下略尽绵力,必会全力相助。”
“什么都可以吗?”

“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这是她的承诺。


巍峨之巅,莫不生寒。

人但凡到了顶端,总是孤独的。

红墙蓝瓦,玉石基堪。

这皇宫内苑既生的堂皇,亦生得冰凉!

这里是阳光照不进的地方,更是黑暗与人心的争斗场。

穿过厚厚的宫墙内苑,再透过张张虚假冰凉的人心,皇宫内蝶涟花香,虽已是秋黄之季,却依旧如春般繁锦欣然,只是空气中薄凉的气息却是无法掩盖。

精亭玉阁,湖榭楼殿。

这般金碧辉煌怕是多少人一辈子也不曾见识过的,但却也是多少人一辈子所憎恨的。

而在其中一所宫殿之下,昏暗无光的地牢中,惨绝人寰的各类酷刑,求饶告命与皮开肉绽的声音不绝于耳,水泼、鞭抽、针扎、火烙、剥皮,这些酷刑在这间地牢中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十字木架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了几回,可他面前站着的人却不打算这般容易的放过他,拿起桌上那片薄薄的小刀,眉中一寒,将那刀放在火上烤炙片刻,待到刀锋发红,透若蝉翼。

“苦心在盟内潜伏五年,表得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可你太小看盟主,宁愿杀错不放过的道理你早就该知道,盟主最恨的便是你这种人,风玉觞你今日这般下场,怎不见你所效之人前来救你?”

被捆在架上的人发披如似枯草,脸上身上尽是条条血痕,听见他的讥讽,艰难的抬起头,“呸”的一声啐了那人一脸的血水。

“你……你为……为争夺盟权陷害于我,我一片忠心,何来潜伏之说,我要见盟主,我要见盟主……啊!!!”

伴随着他的惨叫,他胸前满是鞭痕的皮肤被那把透红的薄刀“滋啦”一声烫起股焦糊的烧肉味,而那持刀之人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恨,又捞起一旁火盆中烧红的烙铁复又按进他刚刚被那刀烫过的地方。

木架上的人早已昏死了过去,他“铛啷”一声将那烙铁扔回火盆,眉眼之中恨意涛天。

“小肚鸡肠。”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石牢的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站了名黑衣劲装女子,束发于顶,面目清丽,冷冷一笑,如月光寒石,逼人心魄。

“哼!别告诉我你不希望他死,自从他入盟以来,盟主事事仰仗于他,盟下的五大分堂他一人便独占了三个,你自小跟着盟主,手下接连两派被夺,你应该比我更恨他才对。”

“别把我与你相提并论。”

那女子眼中嫌弃之色毫无遮掩,上前几步道:“你最好用脑子想想,他如果死在了这地牢里,你该如何脱身事外,盟主多疑,他只让你逼问风玉觞身后主使之人,你却弄死了他,到时候,只怕谁死的更惨还不一定。”

那男子眼中沉了沉,显然这黑衣女子的话说得有理!可他却没打算感谢她,转头向地牢的里面走去:“

“孟堂主是来拿我把柄来了?”

“我才没这么闲,盟主让我来问你那女人身上的毒成了吗?”

那男人听到这问话,似是有些为难的道:“快了,快了。”

他脚步不停,那孟堂主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一间间的石牢,直达那最靠里的一间稍大些的青石门处,那青石门的正中央有块镶嵌在门上的石锁图,以十二天干地支为锁引,他上前正欲将那些支块拨动,却犹豫了下,略有顾忌的向后看了一眼。

“孟堂主还是避过去些好。”

孟莹冷笑一声,不屑的将头转了过去。

随着“喀啦喀啦”几下,那石门缓缓移动而开,石牢内黑乌乌一片,两人从墙上拿了火把,便进去了。

“里面为何不生火把?”

孟莹疑问,陈傈,也就是那男人答道:“这是盟主的意思,灯火会给人希望,这女人不能有希望,疯了最好。”

而一进这石牢,便有一股极臭的味道充进两人的鼻腔,孟莹颇为不悦的掩起鼻唇。

石牢极为奇简,进门便是一座二丈多长的铁桥,而这铁桥则与牢中间的一间铁室相连,那铁室被一条又粗又大的黑链挂在牢顶之上,八角之上皆有铁链相连,那些铁链又与牢顶桥下深不见底,却能听得“唏唏簌簌”的声音,似是有无数的脚肢爬来爬去般,而那铁室也并非全封闭,而是在上下左右前后各开着几十个如同鸡蛋般大小正方形空洞,除此之外,这间石室再无其它物什。

铁室之中,一人披头散发躺在铁板之上,身上的衣衫脏污不堪,他们进来时闻到的那股腥臭味便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

陈傈:“这女人身上的毒如果成了,便是三百年来第一个毒媒尺瘴!”

孟莹眼中暗了暗,道:“毒媒尺瘴,近身之人,腐心染肺,初之虽无碍,久之却必亡,无解无药,狠辣绝顶。”

陈傈听到这话,得意一笑:“只再需三四个月,等她身上的毒症完全湮灭无踪,便与常人无异,届时把她送回梁府,别说梁尘飞,大罗神仙来了也必死无疑。”

“杀手堂下现在群龙无首,叶青青刚死,柳漠威已经没用了,他们手下那个叫聂峥下落不明,云七酒不但没死,还来了洛阳,我今天差点就得手了。”

她想起今天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不甘与杀意浮上眸中。

“说起来倒是奇怪,盟主为何执意要杀云家人?”

孟莹听他这么问,冷哼一声,道:“盟主自有深意,我们只需执行命令就好,其他的,不用问也不用知道。”

陈傈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出了这石牢。

临走之时,孟莹看了看那木架上还昏迷的风玉觞,道:“虽然杀手门刚刚移到他手下就出了事,可花雅和惊风楼应该和他没关系,只不过时间太巧,盟主才会怀疑他,可如果没什么确凿证据,杀他就是引火烧身,陈堂主,你需要一些“确凿”无比的证据。”

陈傈恍然大悟,心中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倒是不再拘着,抱拳给孟莹道了谢,随后道:“证据很快就会有了,孟堂主拭目以待。”

孟盈挽唇一笑,转身走了。

而在那铁室中的女子,悠悠转醒,为了防止她知道自己是毒媒尺瘴后不肯去找梁尘飞,陈傈毒聋了她的双耳,她已经五年没听到过声音。

“阿尘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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