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你能联系得到桂仔吗?”下午,在客户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接到弟弟的电话。
“怎么了?”联系桂仔,我心里咯噔一下。谁都知道,桂仔打工的公司,上班时间不允许使用手机,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家里是不会联系她的。
“壳叔走了!”弟弟说:“叫桂仔到人民医院处理。”
壳叔走了,我怔了一会,挂断弟弟的电话,赶紧拨打另外一个电话,请我的一个朋友,桂仔公司行政部的主管,到车间转告消息。
人终是走了,回忆点点滴滴掀起。
壳叔是二爷的儿子,二爷有五个儿子,壳叔排行老四,才六十出头,无儿无女,孤寡一人。
印象中,他是有处过对象的,女孩叫阿红,高高的,瘦瘦的。只读了一年书,极温和的一个人,每来壳叔家玩时,就会来我家玩。
那时我还小,大概读三四年级吧,记得是夏天,她坐在老屋门槛边的石墩上,看着我写作业,也聊着天。
当时聊到一个什么话题,大概我课外书上看到的,阿红听了觉得很新奇,就说:“很羡慕你们有文化的人,眼睛就是亮,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有几次阿红也跟我说,壳叔的脾气不太好,会骂人。
再后来,就没见过阿红来玩了。
听大堂婶说,是阿红家里嫌弃壳叔,逼着阿红嫁给了别人。
“唉,要是娘在,早张罗着把婚事办了,”大婶说着叹了口气。
壳叔的娘走得早,没个女人的家,只凭二爷一个带着五个儿子,日子着实过得艰难。
没娘疼的孩子,也不太懂疼女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阿红嫁给了别人。
壳叔从此单身过着日子,种着几亩田地,闲暇时也会捕捕鱼,捉些黄鳝到街上卖,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壳叔从来不种菜,想吃青菜了,就到左邻右舍的菜园摘一些,当然,摘了谁家的菜,也会给些鱼呀黄鳝的人家,遵循个礼尚往来。
壳叔年轻的时候,也经常为小村子争光。
双抢季节,是经常干旱的季节,那时各家各户,都要抢水灌溉农田。怎么个抢法呢,就是用木板或石头,再加大量的泥土,去堵大水渠,堵得严严实实的,也可以叫做水坝吧,等水位高了,水就流到靠近田里的小水渠,小水渠的水再流进了田里。
当然,说是抢水,其实也是有一定规则的,上游的农户,不会把水堵得太死,会流一小支水下来,给下游的农户用。
但邻村有几个极霸道的人,就很缺德。他们的田在我们村上游,每次引水,都故意把水坝堵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还扬言,有本事来抢呀!
分明是欺侮我们小村子势单力薄,这可把壳叔惹恼了,扛一把铁锹,蹭蹭蹭就往上游去,三下两除地,把个水坝全掀翻了。
壳叔放话:来啊,你们谁敢上来,我给你们一通棍!
那几个人怕了,不敢上来挑战!
壳叔是谁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说到可以做到的,无后顾之忧啊!
从此,我们小村子不再被人欺侮,因为人家怕壳叔啊!
岁月悠悠,种田捞鱼捉黄鳝,日子也过得消遥自在。我们每回娘家聚餐,弟弟也会叫壳叔喝上一杯。而每次,壳叔也会带上几条肥肥的黄鳝,给我母亲:“嫂子,炒了吧,添碗菜!”
今年春节回娘家,照例去壳叔家拜“溜年”(口头拜年,不吃饭的那种,我们家乡土话叫溜年)。
壳叔家,就在我家老屋隔壁,壳叔是低保户,他家的房子,也是政府扶贫做的新房子,一室一厅,前面是一方小院落。
走进壳叔的家,看着桌上摆着一碗青菜面,看了心酸。谁家过年不是热热闹闹的,但壳叔却一个人在家,吃着简单的青菜面条,突然之间,发现壳叔老了,如今的年代,花甲之年的人,不应该瘦得如此不成形,壳叔孤苦伶仃之现状,令我们唏嘘不已。
其实,壳叔一直以来,身体还挺好的。但这次,壳叔病了,真是病了,不想吃喝,全身无力。
乡下的风俗,壳叔无儿无女,是应该要侄儿过继顶门户的,大堂婶家五个女儿,没办法过继,后来听说是指定了老二家的一个儿子,但他说壳叔无半分存款,我过继他什么呢?壳叔有个病痛什么的,从来都不过问。
好在壳叔的外甥,对单身舅舅关怀备至,发现壳叔不对劲,赶快接到县人民医院检查,可已到了淋巴癌晚期。
在家群里发了信息后,我们都到医院看望,那时壳叔还不知病情,不肯要我们的红包,并一再催我们回去,说工作忙,别耽误时间看我了,打过针了,好多了,吃东西也更有味道了,就是没力气。
外甥、侄儿侄女都是上班之余照顾他的,可没过多久,今天的他,却走了,走在医院的病床上,没一个亲人在身边。
谁能想到他走得如此之快呢?
善良孤单的壳叔,一路走好!
到天堂,和二爷二奶奶团聚吧,那里有你温馨而不孤独的家!
齐帆齐第4期28天写作成长营(28)篇,(1700)字,累计(5528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