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杂事愈多,成天忙碌而浑噩,深感诸多事件的无意义。所幸,还有些喜欢的东西可供消遣。
没事的时候琢磨琢磨诗词,是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没有任何目的,就是感觉身心舒适 。
来读读几首关于春节的诗词。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元日》
小时候在农村,只有“过年”的概念,没有“春节”的感觉。明明都很冷的,哪来的“春”呢?
一度以为这跟元旦一样是个“舶来品”,或者是近现代重新规定的一个很洋气很书面的词。
读了古人的诗词,才知道,除夕过后的元日,即是春之开始。《红楼梦》里的大姑娘生于正月初一,故名“元春”。
哪怕天依然寒冷,在中国人心里,那的确就是极富仪式感的“一元复始,大地回春”。
话说这俩词也是小时候对联里的记忆,却到如今才明白它的含义。
可见,对文化的理解,学历可能并不解决问题,阅历却可能让人参透一些东西。
大年三十为啥叫“除夕”,也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小时候只见父母里里外外忙碌打扫,曾以为是大扫除的意思。
王安石的“一岁除”,大意是旧的一年结束了,离开了,没有了。“去除去除”嘛!所谓“除夕”其实就是辞别旧年的意思。
“春风送暖入屠苏”——真的佩服古人的典雅蕴藉。据说王安石虽然位高权重,却心机深沉,刻薄孤僻,可能过于专注工作,对个人形象不是很在意。常衣衫褴褛,以至于虱蚤满身。这么个人,可他一写诗怎么就这么柔软美好呢?春风送暖,还不是送到人们脸上,而是送到过年的酒里。想想,那酒也格外好喝吧!
“千户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暖暖和和的除夕和春节,我是体会过的。尤其那艳阳高照的日子,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激动。小小年纪心里竟也生出新旧交替、又是一年、充满希望的庄严和仪式感来。新桃旧符之类的习俗,在我小时候,民间大概是已经没有的了。但是跟着爸爸很小心地把贴了一年早已风干褪色的年画、对联很小心地铲下来,然后把这些还带着墙灰的纸片很小心地堆到堂屋的角落里,不能丢,也不能叫风吹跑了。据说是过了初几才能烧掉。
如今成年在城市,过年反而是越来越没意思。小时候欢天喜地盼过年,爸妈却害怕,妈总说那不是过年,是“过劫”。置办年货的钱,总是很让人发愁的。那时候,我们穿在身上的新衣,含在嘴里的糖,都不免带上父母的丝丝苦涩。
如今,物质上的“劫”早已不存在。小时候难得有点什么好东西,只在眼前一晃,就被爸妈收起来了。连“留着过年吃”的盼头都没有,因为要留着走亲戚。而现在,凡是吃的穿的用的,没有“过年”那一说。还没到年关,各路年货领回家,只发愁冰箱塞不下。晚上吃什么?ABCDE……应接不暇,选择太多,发愁不知选哪一个,最终觉得啥都不好吃。好味道都在记忆和想象里。小时候到过年才能吃上几颗糖果,如今娃儿已经不屑一顾。一袋子哗哗啦啦连琅满目的糖果,皱着眉头东挑西选,懒洋洋剥开糖纸舔了一口就要扔掉。目前只有纯巧克力才能勉强入得了小主的法眼。
生活似乎越来越好,可我们的激情和盼头,似乎淡得快没了。大年三十在单位值班,连续几年,心无波澜。相比一群人的闹闹嚷嚷,更享受一人独处的宁静时光。以前最盼过年东奔西走,花头绳,艳丽的气球,到处欢声笑语,香喷喷的饭菜……如今,只想哪简单哪清净躲哪儿去。
相比心理的上“大年”,我更喜欢它冷面无情客观干瘪的另一称谓——春节假期。
假期嘛,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成年人真有真正的假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