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夫志以礼安,言以类使,则儒道毕矣。(《子道》)
以礼安志,以类使言,类与礼一样,是儒道的最重要部分,类,主管言语,讲道理。
多言而类,圣人也;少言而法,君子也;多言无法,而流湎然,虽辩,小人也。(《大略》几乎相同的句子在《非十二子》中出现)
根据言可以区分圣人、君子和小人。言语不多,但是很有分寸,合乎规范,是君子。小人话语多又无节制,像水流汪汪漫延。圣人多言而类,既可以放松言谈,不必像君子那样拘泥节度,更不会像小人那样散漫无度。从中可见,类,进入了高于法度的自由之境,既有节制,又左右逢源。荀子笔下,作为圣人或大儒者,与类同时出现的特征,就是应变:
(大儒)其言有类,其行有礼,其举事无悔,其持险应变曲当。(《儒效》)
面向“险”,是未知的状态,大儒却可以“应变曲当”(杨倞 注:“曲当,谓委曲皆当。”)类,是否拥有面向未知而应变的功能?
不先虑,不早谋,发之而当,成文而类,居错迁徙,应变不穷,是圣人之辩者也。(《非相》)
成文而类,出口成章,合乎类的规范。类的应变性表现在,没有预谋却应变不穷。
王者之人:饰动以礼义,听断以类,明振毫末,举措应变而不穷,夫是之谓有原。是王者之人也。(《王制》)
用推类方法决断,明察秋毫,应变不穷,这就是能够推究事物的本原。
应卒遇变,齐给如响,推类接誉,以待无方,曲成制象,是圣臣者也。(《臣道》)
在“遇变”“无方”的非常态下,“推类接誉”——依类相推,应接会通——显示其独特的作用,并且可以“曲成制象”(杨倞 注:委曲皆成制度法象。),推类具有在千变万化中确定规范、建立法式的作用。
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君道》)
法和类,不是独自存立的铁律,不是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是因人而存亡的。没了人,就无所谓法和类;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法和类,于是就有圣人、君子、小人之分。所以中国思想最讲究人的修养,荀子也不例外。
君子洁其身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故马鸣而马应之,牛鸣而牛应之,非知也,其势然也。(《不苟》)
君子整洁自己的身心,因而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聚拢来了;完善自己的学说,因而和他观点相同的人就来响应了。所以马鸣叫就有马来应和它,牛鸣叫就有牛来应和它,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懂事,而是那客观情势就是这样的。
故曰:上一则下一矣,上二则下二矣。辟之若屮木枝叶必类本。(《富国》)
类具有同一性。
以类行杂,以一行万。(《王制》)
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异;异也者,同时兼知之;同时兼知之,两也;然而有所谓一;不以夫一害此一谓之壹。(《解蔽》)
类不可两也,故知者择一而壹焉。(《解蔽》)
在复杂的万象中,类可以达成统一。人类认识的差异性,会出现两意相害,所以要统一,这就是“壹”,壹是在两当中择一而壹。荀子提出“虚壹而静”的重要思想。
所以,类,就不仅仅是一种思想方法,同时是一种人生态度:
君子之言,涉然而精,俛然而类,差差然而齐。……故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啧然而不类,誻誻然而沸,彼诱其名,眩其辞,而无深于其志义者也。(《正名》)
通过比较,可以认清类与不类的区别。首先是俛然而类与啧然而不类对比,啧,是大声争吵,那么,俛,就是府身恭敬了,不必再过度解释成为“贴近人情世故”,类与不类表现在言说态度的不同,为什么会不同呢?君子之言,精、类、齐。精是精深,像涉水过河一样;齐是整齐,把参差不齐弄成整齐划一;类就是富有条理,不必叽叽喳喳,有条不紊自然府身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