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论天资阅历如何,总以为自己读了很多书,走了很多路,识了很多人,但其实是活在自己的眼睛里,说白了,就是自己的三观。虽然我们总是吐槽时不时被各路奇葩刷新了三观,但其实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们眼前只有一片叶子,就是我们自以为正确的自己的三观。生命很短暂也充满各种各样的惊喜或惊吓,谁也不知道明天会遇见什么人,会被谁温暖或伤害,会遭遇什么惊喜或灾祸,但所有的经历,以及经历的一切在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却很大程度受自己的世界观影响。人总是在苦苦经营自己的评判标准,其实就是自己的感知力和看待自己看待别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好像用不同的材质和心情筑起一座城堡安置自己,殊不知那只是城墙而已。如何我就快乐了知足了幸福了满意了,如何我就会愤怒不平失落痛苦,作茧自缚。每隔一段时间,因着外力,或者内因,把自己筑的城墙推到,推到后又失去了安全感再想办法重筑,周而复始,好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等终其一生,或者精疲力尽,或者缴械投降。只是,有多少人只是建了一次就囿于其中再也不想重建了呢?毕竟,那需要勇气,需要时间,阅历和智慧。
每一天的生活工作那么忙,刷刷碗刷刷热播剧刷刷朋友圈还可以,谁有空一天到晚刷三观玩呢?生活简单的度过其实都像一场战斗,即便是普通人,也在自己平凡的小世界里经历着很多不平静。简单的美好和谈笑片刻,繁忙工作里不知不觉的流逝已经是生活的馈赠,消极的时候强行打一针假冒伪劣的鸡血,想翻白眼的时候努力挤出一个自己几乎都要相信的微笑,最怕是突然而来片刻的自我追问,好像夜里忽然没由来突然睁开眼睛。只是那追问毫无创意,往往照抄人类最亘古不变的哲学命题: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的问题既然没有被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圣人贤者回答,自然不能在短期有个回复,于是继续伏案疾书,让生活工作的琐碎冲刷掉来自宇宙的终极追问的磁场连接。可是,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样的问题真的值得深思呢?
自刷三观,其实是件难度很高,乐趣却有限的事情。我通常在周末进行。一周我最喜欢的时刻是周六上午。在每个周六醒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自己的音乐和小思绪里流连忘返。有时候这种与自己相处异常充实而愉悦;而有时候,则会莫名孤独,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虽然知道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走,也深切地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一定会有人一直陪着我并且还懂我,或者说一定不会有人一直陪着我并且懂我,但是人么,谁能没有点儿不切实际的妄想和痴念呢?有个人爱你如同爱生命,而且理解你的卑微和伟大,那种一眼看透灵魂的懂,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并且可遇不可求的,再怎么问天问大地也没有用,这种问题,如同when i was young, i used to ask my mother, will i be pretty, wil i be rich一样美丽天真却无用。有时候,我也知道对不起自己,我对自己的夜夜追问,与世人攀比的无知和虚荣的嘴脸,对自己不切实际高要求的苛责,自怨自艾的卑微和无措,最后连自我也快到丢掉,自信也丢了大半,落魄潦倒,可笑可惜。我本出世人,非要看红尘。可是,谁又能出世,谁不在江湖?
这些问题其实永远没有答案,但是没有答案不代表问题不值得问。问得很辛苦,想得很痛苦,但却是认识自己和认识世界很重要的来源。有了这样的动力,才好去读万卷书,去行万里路,否则,永远是个简单而快乐的傻瓜。如果没有所谓正确或者真相或者真理,我希望自己做个普罗米修斯,坚持到最后。
现在的我,旧时的城墙慢慢崩塌,以我无法控制的速度,我却不知该以什么再重新筑起。
在我心里,我有很多想念,想念童年时简单纯粹的烦恼和投入,想念大学时的发现自我的豁然开朗,想念努力想爱却又不得的痛苦和疑惑,想念回归自我时的傲慢和清高,想念青春的狂妄臆想只要我想我就能时的希望和激情,只是想念,只能想念。我知道所有坍塌的已经随风而去,即便再试着重新来过,也不是从前。只是,人固然不能居于城堡,却仍然需要城墙把自己围起然后囿于其中。我毕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单枪匹马与整个世界的乱七八糟对抗。可是真的,是我不可以,还是不愿,还是不敢?如果可以,我拿什么抗衡?可是可是,生活毕竟又不是一场抗衡,不是战斗,不是比赛,那是什么呢,是时间的流逝,是无穷无尽的发现自己和寻找答案,只能靠着自己一砖一瓦地拼凑,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我的城墙,刚刚开始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