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高中时期暗恋过一个男孩子两年多。
高一时他是我们班数学科代表,高二文理分科后,他是他们班班长。
我第一次记得他的名字,是在高一入学时学校公示的分班名单上。我们年级一共19个班,为方便前来报到的家长和学生,学校把19个班的学生名单分别写在19张红榜上。
我和与我考入同一所高中的老友从拥挤的人群里找到我所在的11班,站在那张红榜前,我仔仔细细看即将做自己同学的人都叫些什么名字。32个名字,我在一堆名字里指着他的名字对我的好朋友说:“看,这个名字有点像韩国人的,尹承祯。”
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那个不经意说起的名字,后来会成为两年多时间里我与死党之间秘密谈话的主题之一。
02
我在班上第一个主动说话的男生是他。
开学前我们军训。阅兵式那天,原定领口号的人因为感冒嗓子不能再喊。同学之间问了好几遍有谁能代替一下,没有一个人说话。正在着急的时候,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那就我来吧。”
我循声望过去,想看看这个人是谁。我们的班主任摇曳着她胖胖的身体向他走过去,说了句:“尹承祯啊?那好,那就尹承祯来。”
原来他就是尹承祯。
领口号的人选落定,众人四散。所有的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等待集合指令,我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发呆。回过神时,我看到尹承祯,他就坐在我的斜前方,背对着我一个人望着教学楼发呆。
“要不要先喝点水?”我走上前对他说。尹承祯显然是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他扭过头来看了下这张陌生的面孔,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用,谢谢。”
他显得那么冷傲,却奇怪地一点也没有令我心生厌恶。
03
我那个时候还是从班主任口里的“乡镇初中”出来的人,虽然中考时我以所在初中第1名的成绩考入一中最好的班级11班,但在那个由全市尖子生组成的班级里,我只是个吊车尾。成绩和非城镇的家庭背景都使我自卑。
11班和12班是一中历届的尖子生班。我们班主任刘老师在开学的班会上特意解释了学校让她决定将我们这个由最优秀学生组成的班级定为11班还是12班时,她为什么选择11班:两个1,代表我们以前是第一,以后仍然是第一。
而我的学生时代,却恰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与从前习以为常的第一名说再见。
我的整个高一上期可以说是眼泪做成的,那一学期可能是我整个高中阶段最艰难的时期,高考冲刺阶段都比不得。
从小到大我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受尽老师器重。正是这样的校园成长环境,使得在刚进入高中后,面对遥遥落后的排名和各科老师的不器重,我内心十分难以承受。
心态影响表现。高一第一学期的第二次月考,在压抑的情绪作用下,我终于考了班上的倒数第一名。那一次,我在全年级考了249名,我至今记得那个名次。自尊心那么强的我,心态彻底崩了,整整哭了一周。
我每天郁郁寡欢,班主任察觉到这种情况,有一天找我谈话。
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她说那番话时一脸诚恳的表情。
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她对我说,也许我从前是很优秀,老师器重同学喜欢,但那只是在竞争很小的乡镇学校。从前的辉煌都已是过去式。现在我进入一个全市范围的竞争环境,这里优秀的人多得很,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么耀眼和受老师器重,这种落差是必然的。我要做的是忘掉过去的光环,把心态调整过来,这样才能在高中继续好好发展下去。
她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只是那个时候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我被眼前的困境彻底缚住了翅膀,根本没有飞起来的内生力量。
第二天下午她把尹承祯叫出去。那个时候他坐在我的斜前桌,中间隔着一条走廊。一同被叫出去的还有当时坐我前桌的雷某某(后来他去了浙江大学)。
回来时尹承祯一脸诚恳地对我说:“林彩彩,刘老师叫我和雷某某帮助你一下,你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们,我们也会认真地帮助你。”“嗯……”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很乐意帮你一把。”
雷某某满脸随意地附和到:“嗯嗯就是就是。”两相比较,一眼就看出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我没想到刘老师会叫他们来帮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不自然地回答说好啊好啊。
04
接下来的那堂课我上得迷迷糊糊。下了课我埋头做作业,尹承祯突然叫我:“林彩彩,你看,夕阳!”
我循着尹承祯的目光望向窗外,一轮轮廓分明的落日完满而单纯地呈现在我的视线里。那片天空像是天公作画,着色比朱红浅,比橙红深,委婉得很漂亮。周围的薄云若纱,张扬着轻笼着如圆盘一般的落日,在天际放肆地散出一片又一片黄晕。
昏黄的落日就那样高傲地悬在城市的高楼之上,当寂静的光辉平铺的那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
我看得有些入神,回过头看看尹承祯,再想想自己的处境,莫名伤感起来,喃喃自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一天我在日记本里激动地写道,尹承祯叫我看夕阳,他是第一个叫我看夕阳的男生。
对于斜前方这个为了调动我与他们互动而叫我看夕阳的男生,我不知道是激动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
05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慢慢留意起尹承祯的言行举止。
他很爱唱歌,而且唱的大多数歌曲都是我的偶像——周杰伦的歌;他上数理化时都爱发言,数学是他最自信的科目;不论前一刻有多搞笑,他回答问题时总是立即收起前一秒的随意,充分显示出对课堂的尊重,自信且从容;他在课堂上笑的时候声音很大也很放肆,丝毫不拘束;他不太会说脏话,不会和雷某某这样的人在教室聊一些龌龊话题;他喜欢打篮球,虽然球技不怎么好;他深得数理化老师的器重,对语文不太有感情,对自己的英语成绩也不是很满意。
他会拉小提琴。某一次班会上,他站在讲台上一脸自信地为我们演奏小提琴。明明体型有一些微胖,娇小的小提琴躺在他的肩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他侧着身子一脸沉醉地表演着,结束后神色淡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每每可羡慕他的自信了,深知那种人前淡定从容的气宇不是从小优秀的城市家庭教育,培养不出来的。
与一进入高中就自带光环的尹承祯不同,那个时候我只是班里沉默的小透明。我本身自卑于城镇孩子与非城镇孩子之间的差距,后来一直上不去的成绩更使我难以自如地与同学交流。
我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平时下了课,周围的人谈天说地,我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看名著。课间操结束,关系好的女同学手挽手回教室,我永远是单独行走的那一个。最记得的是每一次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女生三五成群玩耍聊天,我一个人坐在篮球场旁边看他们男生打篮球,每一次。
没有人孤立或排斥过我,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从小在班上做惯了焦点,是别人眼里的“好成绩”,到了11班,我成了成绩差的那几个人之一。班里的女同学都围着成绩好、受老师器重的女生转,觉得她什么都好。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甘当陪衬去迎合别人,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自叹不如。所以我宁愿选择沉默。
我以为那样子我能在别人面前塑造一个孤傲的形象。但事实是,在没有一个好成绩加持的当时,我在别人的眼里,顶多算是孤僻。
其实现在想想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没必要。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那么自尊心过强,觉得成绩不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如果那个时候不那么玻璃心被学习里一时的低谷遮住双眼,不那么倔强,宁愿死守自己内心骄傲的小世界也不愿意去衬托别人,如果不是那样,我和尹承祯之间,或许现在至少还能有一个联系方式。
06
在那个沉默的高一,我和尹承祯最多的交集,是篮球。
那其实是我的“阴谋”。
我虽然从小学五年级就会打篮球,但其实球技一点也不好。到了11班,由于很多女生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篮球,学校要求每个班必须参加篮球比赛时,我成了班里“会打篮球的女生”,加上体育课我爱坐在一边看男生打篮球,一些人以为我对篮球有兴趣。
正是这样的现实条件,使我平时有机会找尹承祯借篮球,进而在他眼前晃一下。
虽然他曾说过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他,但由于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低智商,遇到问题时我基本是问我后桌那位耐心的男同学(后来他去了中山大学),从来也没有请教过他。
我知道他喜欢打篮球。为了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高一的第二学期,每周六晚上放假后我总爱向他借篮球。
就那样,在许多个周六的晚上,我拿着从自己喜欢的人那里借来的篮球如获至宝,趁着月色投投篮,第二天还他篮球时,还能再跟他说上一两句话。
11班以成绩为中心的乖乖女们,有谁会喜欢篮球呢?我在他印象里总会显得有一点特别吧。虽然事实上对于我借篮球这件事,他或许根本就是麻木的。
07
我想我之所以会在11班众多成绩优异的男生里偏偏喜欢他一个,还是因为他言行举止里透露出的素养吧。他生动地向我诠释了,理科生并不是只有社会普遍诟病的那样无趣和低情商,而是也可以丰富而温软。
作为每次考试年级排名前十的佼佼者,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觉得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看不起成绩差的。相反,他没有用有色眼镜去看待我这样一个“差成绩”。理科成绩那么好的他,为了能与我互动一点,在一次化学课后作业遇到不熟悉的器具时,还转过身来问我试卷上所印的容器是什么。
我们班主任刘老师的老父亲过世了,作为五六十年代里出生的少之又少的独生子女,人到中年的她心情悲恸。为了安慰刘老师,尹承祯买来一个笔记本,组织全班每一位同学在笔记本上给老师留言,希望让她感受到全班32个学生都在关心她。
班里的饮水机没水了,下了课有女生去接水,发现没水后又没力气换水,有个男生站在讲台上笑别人没接到水。尹承祯二话不说走上去把水换了,然后又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埋头做题。喧闹的教室里,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男生的举动,但那一幕恰好被我看到了。和那个幸灾乐祸的男生对比起来,他显得那么有分寸和担当。
6月份的某一天是他的生日,下午上课前班主任组织全班同学为他唱了首生日快乐歌。下课后我满脸笑容地对他说了句:“尹承祯,祝你生日快乐哦~”
谁又能知道,那个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地说着祝福的人,事实上内心正在翻江倒海呢?
晚上我又不露痕迹地从一位室友那里打听到他的电话号码,偷偷向他发了个祝福的短信。他问我是谁,我只说是以前的同学。
那好像就是分科前,我与他的最后一次交集了。
08
高二文理分科,包括我在内的6名11班同学选择了去文科班,剩下的人与从实验班和平行班过来的几位尖子生组成了一个新的理科11班,尹承祯被选为班长。
从此以后我和他唯一的交集,是在校园里偶遇时向他打一声招呼。我对他的喜欢,变成了每次体育课上我与死党之间的秘密话题。
我每天最能看到他的机会,是做课间操的时候。
课间操的班级站位,我们文科1班和理科11班是挨着的。11班人少,他站在前面,我们班人稍微多一点,我的身高在女生里又属于中等,所以站在了后面。
每天课间操的时候,我害怕自己用目光寻找他时被他发现,于是总是问我的死党:“他站到哪儿的?”这句话也成为后来我与高中死党之间友谊的重要回忆。
有句话说,你喜欢的人,即使在人山人海里,你也是能轻易认出他的背影的。我用实际行动验证了这句话。
每一次课间操结束,在黑压压的一千多个人头和穿着同样校服蜂拥回教室的背影里,我牵着死党的手,总是能从拥挤的人潮中分毫不差地认出他的背影,那张我可望不可及的背影。
分科后不久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文科A班和小A班两个班的数学老师,是他的妈妈。这是一位上课时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老师,但实际上内心很有温度。因为不常笑,所以每一次看见她笑,整个课堂仿佛都能跟着温暖起来。她是我们大家公认的气质女神,深受爱戴和尊敬。
有这样的妈妈,难怪会有这样一位儿子。我望着气质出众的数学老师,明白了尹承祯成绩和人品都那么优秀的原因。
而我则因为尹承祯的这一层关系,爱屋及乌地在心理上对这位老师多了一分亲切。高中的后两年里,在一些女同学各科都好、唯独被数学拖后腿的时候,我的数学成绩始终稳定在中等偏上的水平。
09
高二的12·9合唱比赛,11班拿了第1名,我们班只得了第2。晚上我再一次给尹承祯发了个匿名短信,说1班不如11班,他问我是想向他透露什么。我读出了他的敌意,意识到我或许打扰了他,自此没有再联系。
只是我仍然会默默关注他。
每一次月考下来,学校会在我们年级那层楼的楼道口贴两张红榜,分别展示理科前10和文科前10同学的名字。
在红榜上看到他的名字实在不足为奇,我每一次都是看他在前10名的哪个位置。如果是在前3名,我想他应该是比较满意的;假若排到了第7名,我想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他又要奋发图强了。
两年里,我沉默地见证了他的成绩从高二时好时坏的前十排名,到高三基本稳定在前5名的水平。我每次看到,真心为他高兴,知道他去清华的理想不远了。
而我在分科后情况也得到了好转。文科A班的压力与理科A班的压力相比起来的确小很多,我终于甩脱了吊车尾的成绩排名,在班上处于中等或中等偏上的水平。只是在兵荒马乱的高三,我还是偶尔被怎么也提不高的文综成绩、被总是得不到器重的班主任、被某些十分势利的任课老师带来些许压抑。
对于尹承祯来说,考进年级前3才是他满意的成绩。而对我来讲,能进年级前20,就是一次还不错的考试。
我高二和高三最大的欣慰,是在写作上得到语文老师的垂青。你知道,在一个全年级最好的文科班,有才气、文笔好的人太多了,从一群优秀的人中间脱颖而出得到认可并不容易。
但语文老师偏爱了我。很多次作文课上,她把我写的作文作为范文在我们班朗读,在她教的其他理科班朗读,在一中的校报上刊登。我的写作水平得到大家的肯定,一些人叫我“才女”。
那个时候我在想,要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教11班该多好,这样至少能让他时不时听到我的名字,我在他的生活里,不至于完全销声匿迹。
10
如果明目张胆的喜欢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谁又会沉醉在一场自顾自的暗恋呢。
在我喜欢尹承祯的那两年多里,有一个名字不得不提,叫何旦。她是我们班班长,文理分科前,她是11班班长。
大概是初中时成绩出众的缘故,她从一进高中就自带光环。军训的开始仪式,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开学的班委竞选,她提前得到同学们的肯定,成功竞选为班长;刚入高中时她对新环境也有不适应,在女生里她成绩不是最好,但各科老师还是偏爱她,相信她。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很努力很优秀的女孩子。我对她的印象,高一时是她飞快的吃饭速度,就为了赶紧吃完回教室学习,高三时是她坐在第二排拼命埋头做题,将教室里的情况完全置身事外。她也是个有诗意的人,写得一手好字,喜欢上语文课。
高二时她和我一样离开11班,选择了文科。
大家都认为她和尹承祯就应该是一对,因为他们都那么优秀。
她在文科班的年级排名基本保持在第2名。第1名始终是当时和我们一起离开11班选择文科的谭某某,后来他从北大保研去清华,又被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同时录取,他选择了牛津,去年下半年刚顺利毕业。何旦和他都是文科班重点培养的清北苗子。
文理分科后,经常有11班的小姐妹在周六放假的晚上来我们教室门口找何旦,说说笑笑地开她和尹承祯的玩笑。
那个时候我就猜测到,何旦与尹承祯之间,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我对尹承祯的喜欢变成许多次体育课上我在死党面前的无力叹息:面对尹承祯,与名列前茅的何旦相比,保持沉默是资质平庸的我唯一的资格。
我至今记得在操场举行的一次开学典礼。1班和11班都被评为优秀班级体,何旦和尹承祯作为班长分别代表各自班级上台领奖。结束后,他们两个肩并肩说说笑笑地从旁边走下来。我坐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远远地望着浑身散发着特优生光环的他们俩,觉得所谓的般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高三我们的百日誓师大会上,何旦作为动员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我任意地听着她面向全年级师生站在舞台上大声喊出“左手梦想,右手成真(承祯)”的双关语,觉得这样的浪漫我永远也给不了尹承祯。
对一个暗生情愫的少女来讲,大概没有什么能比心知肚明自己的情敌优秀到自己连发丝都比不上,更让人黯然神伤吧。
我望着公示栏里同时被评为市三好学生的何旦和尹承祯紧紧挨着的个人生活照,看看自己考不上名校的平淡无奇的成绩,再看看班上这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我连做情敌都不够格的女生,无可奈何地低头承认,是了,如果要选一个人去与尹承祯匹配,全年级只有何旦能配得上。
11
高考结束,尹承祯果然不负众望成为一中几名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之一,他去了清华。何旦没能实现去北大的愿望,她跟随尹承祯的脚步去了北京,选了人大。
而我对尹承祯那两年多的喜欢,也最终随着高考的结束石沉大海。
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曾再次向尹承祯发过匿名短信,大意是说他很优秀。他回复我说好奇心害死猫,他不会去猜我是谁。
几分钟过后,一个自称是他“哥们儿”的陌生号码向我发短信,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我很快确认了那个陌生号码来自何旦,并在那个时候从同学那里得知,原来何旦和尹承祯高二后期就在一起了。
我心里顿时沉了下来,却又觉得故事的结局,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
我最终没有告诉尹承祯,曾经3次给他发匿名短信的那个人是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喜欢过他。因为没有意义。
我和他之间,不仅仅有我两年多纯粹专一的喜欢,还有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我遥不可及的成绩名次。
12
后来,大一的那个暑假,我从其他同学的动态进到尹承祯的空间,看到他发了一篇非常长的大一总结。
在那篇总结里,他讲述了自己如何在清华园里每天沉迷于游戏,浪费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讲述了自己仗着优厚的数学底子在高数考试的前一晚临时抱佛脚还考了90多分,于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所有的考试都能这样应付过来,最终在物理还是哪一科马失前蹄;讲述了他与何旦的分手,以及分手后他在与一起考去北京的高中同学聚会时如何在众人面前大哭一场。
他痛心疾首地用好几个排比句式说自己不再优秀,说自己过去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是优等生,是班长,但去了清华,他在班里顶多只是个中等学生。字里行间无一不表露失意和消沉。
我看到那里,为他的经历感到遗憾,也在心里默默地说,少年啊,你可知不论怎么样,你始终是我高中记忆里那个优秀的、闪闪发光的少年。
13
高中毕业到现在,时隔6年多,我对尹承祯当初的那种喜欢早已不复存在。只是偶然在微博热搜里看到某个真人秀节目里一位高二女生向自己暗恋的学长表白的片段时,我也会想起,在我喜怒哀乐皆因成绩的高中时代,也曾出现过那么一个男孩子,他盛放了高中时期我单纯而美好的少女心。
因为他的存在,我乘着冬日暖阳坐在梳妆台前回忆起我从小学到硕士的整个学生时代时,关于高中的那部分记忆,除了成绩和名校外,多了一种鲜明动人的色彩。
大概这也是尹承祯在我整个高中时期的成长过程里,最大的意义。
再后来,大四时我从同学那里听说何旦保研去了北大,她最终还是曲线救国实现了自己的北大梦,并交了新男友;尹承祯从清华毕业后去了就位于我们邻市的我国工程物理研究院,那是我国唯一的核武器研制生产单位,发展国防尖端科技;我也最终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一本学校跳出来,考研去了一所一线城市的211学校,今年就要毕业。
对于高中那份无疾而终的暗恋,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时隔高中毕业三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与我的死党分站两边挽着我们的数学老师——尹承祯的妈妈郑重其事地合照一张。
那是我对自己高中时代的喜欢,最后的一场眷恋。
后注:谢谢你读完。为保护同学隐私,文中所有姓名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