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愿做一棵树

        文/段代洪

        《蓝色生死恋》,是我唯一完整看过的韩剧。恩熙,一个命运如飘萍一般的的女子,来生最大的愿望,是做一棵树。

        “我要当一棵树!因为树一旦种在一个地方,以后它都会永远在那里不会换地方,这样子我就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命运的变迁,让她握不住,风一样的情感。生命的短暂,让幸福的可能,成为一种最终的疼痛。下辈子要作一棵树,没有别离,没有改变,就算枯朽,也不会离开熟悉的一切。

        一个温柔女子,不祈求作一束美丽的百合,不期盼作一只自由的飞鸟,只希望作成一棵树,去守望爱情,守望自己的幸福。这深深的打动了我。那么朴素,那么简单的一个梦想,却要来生去实现。是怎样的凄凉和无奈。是怎样的深情和真挚。是怎样的坚守和执着。

        作一棵树,任风吹雨打,任四季更迭,任云卷云舒,任岁月嬗变,任世事流转。一棵树,无语,却洞察一切。一棵树,怀揣纯美的梦,安静的固守,无怨的等待。不曾游离,不曾迁徙,不曾放弃,总会候到你的归来,或是打马经过。那个梦,就终于会开出白色的花朵,绽放一世的幸福。

        几乎每个人都有过作一棵树的梦愿。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棵树。我的那棵,是一棵千年不语的老黄桷树,一直盘座在故乡河流之上的老桥边。多年来,我羁旅天涯,在紫陌红尘穿梭、奔波。自小离家的青葱少年,历经半世沧桑,一颗心却始终悬浮,无法落定。在异乡之城,午夜梦回,想像自己幻化成那棵老树,坐看烟云飘逝,世事如汐,却兀自笃定,在宁静里品味岁月。

        汶川的一位友人,他心中那棵树,是一株苦楝。在那场浩劫般的地震中,友人的家园被毁,亲人罹难,只有那株苦楝,虽然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挺立。外出的友人,避过了那场劫难。可心里的余震,却更加强烈。一夜之间,他的家乡,面容全非,满目疮痍。友人奔回,不见亲人,不见家园,只看到乱石、瓦砾、尘埃中,直指苍天的一株苦楝,止不住心痛和泪涌。从此,那棵树,种在了他的心里。他要把自己也站成一棵苦楝,坚定的生长,守候家园和故土亲人的灵魂。

        一位僧人,他心里的那棵树,是寺院里一棵已不明朝代的古柏。僧人云游,却心心念念,怎么也丢不下那棵古柏。那棵树,连同穿透的阳光,萦绕的云雾,流动的清风,都成为僧人心中的一树一世界。那棵古柏,便是僧人的心根,是僧人的皈依,是僧人心中的佛。

        天空也许会老,河流也许会枯,土地也许会荒芜,一棵树却不会放弃生长,不会放弃天空、河流和土地。作一棵树,便不会有太多痛苦的漂泊和分离。作一棵树,不需要粉饰和心机,始终用春夏秋冬的原色,抒发最本真的心情,呈现最温柔的爱意。作一棵树,可以用真诚守望爱情,用虔诚守望信念,用无怨守望亲情,用无悔守望梦境,用坚定守望家园,用淡定守望岁月。

        一棵树,种在心里,会生根、发芽,会开花、结果。一棵树,扯住夕阳的衣角,演绎生命的绚丽。若生而为树,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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