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中,总有一丝牵挂,一丝寄托,一丝惦念,一丝无法理清的萦绕之梦紧紧缠绕。霏霏落雨的天气,总会回想起那位同撑一把伞陪伴自己回家的女孩;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总会想起一位面容多皱,在太阳伞下售卖冷饮老大娘蹒跚、佝偻的背影;秋风习习中,常会想起母亲在村口大槐树下送我上学离别的情景;皑皑白雪的日子里,眼帘前又会浮现出孩提时期一块和小伙伴们打雪仗的情景......日月轮回,时光飞逝,在生命流逝的每一段岁月里,总会回想起什么,也总会怀念起什么。不能忘怀,呵,不能忘怀......
怀念是对旧日情愫地整理;是对往日心路历程地反思与回味;是情感上不可缺少的精神财富;是每个人净化心灵,提高境界的催化剂。
在我的脑海里,有一件事总是萦绕着,常常忆起,谴责着我,令我愧疚,不能忘怀。
那是五年前七月的一天,阳光炙热,酷暑难耐,我去大明宫建材市场跑业务。在市场C区,我碰见一个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女孩,带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穿着同样破烂的男孩捡空饮料瓶。本来,在西安街头,碰见有人捡破烂,本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然而也许是那两个孩子穿着过于破烂,引起了我的恻隐之心,我竟停下脚步专注打量起他俩。
女孩在前面跑着,见有空饮料瓶就赶紧跑着去捡,男孩在后面拉着多半袋空饮料瓶艰难地走着。
“姐,我渴。”在路过一个冷饮摊点时,男孩望着摊点冰柜上花花绿绿的饮料,停下了脚步,说道。
男孩怔怔地望着冰柜,满眼包含着渴望和期许眼神。女孩飞快地跑到男孩身边,打开编织袋,把自己刚捡到的两只空瓶子放了进去,然后从肩上取下一个随身携带的水壶,打开盖子递给男孩。男孩仰起脖子“咕咕”地喝着,眼睛却死死地盯住那冷饮摊不放。女孩脸红了,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用身子堵住了男孩,意图挡住路人的视线,同时用袖子拂拭了一下自己满脸的汗水,紧接着擦了擦男孩沾有污渍和汗水的脸颊。
“姐,我累。”男孩再次说道。
“犊娃,再捡一会咱就回家。”女孩说。
“姐,我实在走不动了。”男孩又说。
“犊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不捡瓶子咱学费从哪里来?不捡瓶子咱爸买药的钱从哪里来?不捡瓶子咱回到家吃啥?”女孩有些愠怒了。
男孩低下了头,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滚落而下。女孩再次用袖子擦了擦男孩滚落下来的泪水,提起编织袋带着他向市场一角走去。
女孩和男孩是姐弟俩,陕西省山阳县人,母亲去世,父亲患有精神病,生活不能自理。每年暑假,姐弟俩都会被在市场做装卸工的舅舅带到西安捡破烂,用一个假期捡破烂所得维持家用。两个孩子现寄居在舅舅的出租屋。在一位熟识的市场管理人员那里,我大概了解到女孩和男孩的一些简单的身世。
望着姐弟俩远去的身影,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一股恻隐之情油然涌上心头:自己出身农村,对贫穷有着过深的理解和彻悟,然而今天我却......
市场里车来人往,熙熙攘攘,汽车的鸣笛声、洽谈生意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混杂着响彻一片,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类似乞丐般孩子的踪影,也无人顾及他俩的身世。因为这毕竟是一个数万人的大市场,全国各地客商蜂拥,人流量极大,两个捡破烂的孩子身居其中只是沧海一粟。
然而这一幕恰被我这个路人看见了,且久久使我难以忘怀。这事相距今天已过去了整五个年头了,当时确令我震撼和感动,也曾使我产生过帮助姐弟俩的念头,虽然当时我并不富有,工作相对也不怎么稳定,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向那俩姐弟伸出援助之手,这让我五年以来后悔不已,良心上承受着巨大的自责。
五年过去了,想之那个姐姐已有十五岁了,初中毕业了吧!弟弟也有十一二了吧!小学快毕业了。真不知他们此时过得是否可好?真希望再次能见到他俩,同时尽一些微薄之力,好使我不再愧疚,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