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个偏辟的小站停了下来,坐在前面的那个公鸭腔在车前面得意洋洋的向我招手。嘴里叫着下车,下车,下车。到地方了。听到他的吆喝声,我们几个急忙下了车。
看到了我们几个,那个坐在夹枝桃下�蔽日头的矮胖子慌忙站了起来,冲着公鸭腔招了招手。那个公鸭腔清了清嗓子冲着我们说。你们几个,现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话没说完他就走了过去。站在夹枝桃边的那几个中年人一看有人下车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恁几个也是去打工的?他是怎样给你们说的?
都甭急着问这些球没用的东东?现在大家既然都是一路人就应该趁这车还没来研究一下我们一会下车后该怎么办。一个操着豫东口音的汉子大大咧咧的说。人群中被这一嗓子真的给镇住了。
那个公鸭腔鬼鬼祟祟的超这里看了一下,我的心里不仅一寒,难道……
他们那两个人还在那里,云山雾罩的海喷,具体什么内容,我们这里倒是听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谁谁谁昨天的业绩怎么样之类的。我也懒得听他们。径直走到刚在耍大嗓的那个人面前,递上一支红双喜套近乎。敢问老乡可是河南的我是周家口的。啊呀,我们是近老乡。那人接过烟笑着说我是陈州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接下来我们讨论的话题无怪乎就是鹏城这个城市的不近人情。找工作苦之类的。
正在我们等的心急火燎的时候,那个公鸭腔在一边喊了一嗓子,大家都别在那瞎嘀咕了,愿去你们就去。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出来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的屁事也干不成。无论再好的机会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了就是到了那儿我也不会拉住你们。怕啥呢,一个二个的还是男人吗?
他这几句话还真的起了作用,交头接耳的声音真的没有了,一个个脸上又都露出来笑容,大概他们也和我一样认为真的张抓住了一把稻草。
车子来了,那两个所谓的招工经理率先上了车,我和十来个汉子也接连上了车。去关外的车上人并不多。我上车后就坐在最后的一排。不过通过刚在在站台上一折腾。清晨来时的心情真的没有了,倒仿佛觉得我们这些人就像一头被摁倒了等着挨刀的大牛。
车子里静悄悄的,静的地上掉根针就能听到。我眯缝着眼,在想着一会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及要应付的对策。因为这么好的工作和待遇在我所在的地区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就应了人们所说的那句。容易待到的人们往往要怀疑它的真实性。这不是吗刚才那些同路人不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吗?我正在这里漫天胡想,车子停了,那个矮个子在前面高高的喊了一声,到了,到了。哥几个快下车。我们尾随人群下了车。跟随者他们两个,七拐八抹来到一个小区花园,在哪里有好多拍照的人们,并且还要做一些古怪的动作,我的心里纳闷,真的不知道那些人们在干什么。和我一起来的人们也都一头露水的望着这些疯狂的人们。在一个角落里,他俩止住了步回头对我们说。不要胡跑,这里有保安,有藏獒。乱跑狗咬着自己负责。我们和用人方联系去。说完他俩头也不回径直超边上的一个小屋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矮子和另一个留着公鸡头的年轻人拿着一张《南方都市报》和一套工作装走了过来。那个公鸡头笑呵呵的站在人群中说。由于我公司的确太忙。为了赶货办公室里所有的人的进了车间,没有闲人来面试,所以就用这样一种先进的方法面试,所有的人穿上他们公司的制服按着他们指定动作才上几个POSS,然后传到他们公司。就OK了。到现在我才知道了花园里这些另类的人们在干什么。
其实他们要求的并不高,只是让人们做八个不同的POSS。分别是两手在怀中拿着身份证,拿着南方都市报,做出剪子手……
照完相后,又把身份证工工整整的拍了一遍。当轮到我时,那个公鸡头看了我一眼说河南的一会再说,把我的身份证撂给我。弄得我一肚子火。气愤愤的问道,一开始你们不是说没有地域歧视吗?现在?看到我发火,剩下的几个河南老乡也都附和着。那个公鸭腔听到乱声,忙匆匆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劝道。别急别急,用人的一会就来。恁几个先坐一边歇歇。说着一个人递给我们一支好日子。他们还在继续,登记,拍照。有条不紊。
等了大约一盅茶的时间,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少妇走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风风火火的说人呢?人呢?快快来不及了。那个公鸭腔指着我们几个说,这不是,就他们几个。那个妇女看了我们一眼就说,好吧快跟我走,到边防站办一下入港一日游签证。
咋啦?还有过那边?那个陈州老乡问到。是这样的,他们的仓库在中英街那边,你们要到仓库里上班。所以要办证。那个公鸭腔解释道。
小彭,别给他们絮叨,不愿去的可以走人好了,我还真的用不了那么多人。那个女人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妇女一乱,还真的没人再说什么,因为这群人真的需要这份工作。真的不忍心看着一份那么好的工作生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大家乖乖的从那个女人手里领取了十元钱去排队拿签证了。
当我们兴高采烈的拿着赴港一日游签证在规定地点,找到那个女人时,那个女人这次彻底的变了。她说话得语气提高了八十度。她交代的工作让我大吃一惊,具体工作就是从海边那边带货过来,每人一天可以来回带三次,每次八十元。如果时运不好,让里面的人查了这趟工钱就半费。
那个陈州人首当其冲的又站了起来问道,这可违法?算不算走私?
咋就你事多呢?我一天招那么多人都是傻屌?不想干走人。老娘不是就赔你们几十块钱了。
那个陈州人有不吭声了,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不久《今日说法》里讲的一个关于骡子的案例。前后一对照我们岂不是就是正在进行时版的骡子吗。
急剧的恐惧感让我不能再想,我朝那个女人走近了一步低声说,老板娘,这个骡子我不愿当,我走。但是我不会吭声的,现在这个年代叫做民不告,官不纠。虽说你和关里有关系可是我们在这一闹,你们也不好收场。你不是就破费几十块钱吗?破钱消灾,钱去人安乐。那个妇女白了我一眼,不知是用嘴还是用鼻子哼了一句。你跟我快滚。听到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走了。随后就听到身后有着急促的脚步声。我暗暗加快速度,但是就是撇不掉。一刹间吓得我汗都流了出来, 怕是那个女人找人收拾我的。走了大约有一千米路程。我是光朝人多的地方跑。因为人多的地方他们不好下手。
老乡,你走错方向了,公交站在那边,后边有人喊,我听着像那个陈州人的声音,停下来回头一看,不由得笑了。我的这些第一次谋面的老乡都大步赶小步撵在我身后。我们大家都笑了。
在车上我又碰到了和我们一起来的,几个湖南人,他们耷拉着脑袋,满脸不高兴,看到我们,他们直呼冤枉,原来他们是被人家撸下的。说是身体不合格。
到了那个中转站,我这次真的笑了,在等车的人群里我看到了和我们一起来的人们,而且是一个不少。他们的回答更让人可笑,是被录取了要二十多天后的下月上班。具体时间等通知。他妈的那个公鸡头不是说他们的人手不够等着赶货吗?真是鬼话连篇。
大家都相对无语,一个劲的笑。
坐上了车,我又一次拿出了耳塞,打开了收音机,正在播的是一个普法节目,讲的是江西某市一伙人打着为老人义务复查身体名窃取老人身份信息,拿到淘宝网上买的事。听的我一身大汗,原来这些社会渣子是在变相收取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啊。
My goden!这个社会咋这样呢?我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周围好多人都不解得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