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栗出生后，二娃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整天帮娘家干活了。

所有的重担全都落到了三娃一个人的肩上。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了。

为了尽快还清债务，养了比以前更多的家禽家畜。承包了好几份外出打工人家的田地耕种。

不仅要为别人家完成公粮、统购；农业税、提留款等义务。每年每份土地还要称给别人200斤干稻谷。余下的才是自己的。

苏霸王每天赶时赶候的片竹条，每晚都片到深夜。为了节省电费，他连灯都舍不得开。

元芬母子白天赶时赶候的照料牲畜，及田间地头的农活。夜里还要熬夜编褶子（竹席）。

整天忙死忙活，饭还吃不饱，家里经常连油盐都断货。稍有不慎还会挨打挨骂。家里到底欠多少债务，元芬与母子不得而知。到底要还到几时，也没人知晓。

三娃眼瞅着二娃自打离家出走后，就在也没有挨过打，挨骂也少了。很是羡慕。

有一天，三娃壮着胆子对苏霸王说：“爸爸，屋基湾的房子你千辛万苦借钱借粮。建好又放那儿空着，多可惜呀！”

苏霸王点了点头，没好气的说：“你当我愿意呀？还不是为了你两个东西。现在的女娃儿，眼光越来越高。就这几间屋子，加上你妈这个长期药罐子。你们两个上哪里娶婆娘去？”

“爸，我晓得。可房子是建来住的，不是给别人看的。房子要有人住，才有人气，空着很快又会损坏掉。”

“那有啥子办法？还不是只有等过几年你结了婆娘以后才有那么多人啦！”

“爸，我有个想法。”

“坐下，说给我听听。”苏霸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反正我们两兄弟，迟早是要分家的。不如现在就分了，我一个人搬回屋基湾，好好看房子。才不枉费您的一番苦心！爸，您看如何？”

“好啊！当年，我分家那会儿，也才十几岁。早上说分家，中午就不许端家里的碗。两手空空，碗底儿都没一个。我整整七天七夜没沾一颗粮食，吃了七天的折耳根（鱼辛草）。不信，就去问你张大妈。你张大妈答应借一个柜子给我用，你苏云海大伯还不肯。怕你奶奶跟苏大大怪罪他。你张大妈胆子大，把她陪嫁的柜子借了一个给我。还借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给我。我不怪你奶奶，要怀只能怪你爷爷那慌慌。输得裤子都没得穿，大冬天围块帕子回家。”

苏霸王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要得，早点学会自食其力也好。”

苏霸王亲自找人挑了个吉日。叫回二娃，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一顿分家饭。

饭桌上，苏霸王说话了——米管你吃成打谷子，吃完了又来拿。准吃，不准卖。打完谷子晒干后，称500斤给你吃明年。500斤你一个人吃，够了。

田，一个人3挑半。大田划3挑给你，大田档头那半挑干田给你种菜用。打完谷子在划分吧！

土（地）每个人15丈3尺，6丈自留地，9丈3尺包产地。

半坡头那块土加上大田档头那根田埂，凸土边上那几个扁扁全都给你。只有多，不会少。多一点就多一点吧！一家人，不用那么斤斤计较。外人倒不会多给你一尺哦！

下去以后同样要服从我的安排，要保证我随叫随到。无论农忙农闲，都要帮家里干活。帮忙管理畜牲，大家齐心合力。抓紧把欠别人的债还清。还要存点钱，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晓得不？对外还不能说是分家，说是下去看房子，不能让别人说闲话。以后你们还要娶婆娘呢！就这样，我跟你妈都交得到差吗？

记住，豆芽长成天高，还是小菜。你80岁时，只要我还活着，我照样有权力打你。晓得不？三娃低头不语，不时点头答应。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吱声儿。

早饭过后，三娃高高兴兴带上换洗衣服，从米缸里装了少许米，带上锅碗瓢盆。由二娃与小四陪着，满怀希望的搬回了屋基湾。

三姊妹有说有笑，一起动手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

然后，找了一堆烂石头回家。从水田里取了一些稀泥巴。切了一些稻草断，混进稀泥巴里，用脚踩均匀。自制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找了一个烂箩筐，里外分别抹上厚厚一层稀泥巴。放屋檐下面晾干，准备日后当水缸用。三姊妹忙活到天黑，才把灶台堆好。

没等灶台晾干，就迫不及待的烧火煮了一剔锅稀饭。吃过稀饭，二娃与小四各自回家了。

三娃满心欢喜，以为从此就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他偷偷从家里找了一把苏霸王用过的旧竹刀，磨得亮亮的。

跑去李桥买了一捆竹子回家，打算片竹条编褶子（竹席）卖。淘取人生的第一桶金。

一切准备就绪后，找了一件烂衣服穿上。挽起袖子，开始刨块竹儿，学片条条。

结果，一刀下去，把左手大拇指尖砍出了老大一道口子。活像一张鸭子嘴。

眼看短时间内，手是好不了了，褶子是编不成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找来一个小瓦罐，在上面钻了三个孔。偷偷从家里倒了一些抽水用的柴油装进去。剪了一条裤管，自制了一个简易的布袋。

晚上提着罐子与布袋，与堂哥老七一起出去抓青蛙。结果，青蛙没抓到几只，却被蛇咬了一口。

老七把他背回家里，用嘴为他吸出毒血。他趴在老七背上，哭得死去活来。

有一天傍晚，三娃摸着黑去堂哥苏亮家屋檐下面粪坑旁边上厕所时。凑巧碰上侄女苏昆在厕所旁边洗澡，他连忙折了回去。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苏亮与李芳兴师动众的把三娃揪去保管室找苏霸王。丝毫不听娃解释，铁定三娃就是要对他家女儿图谋不轨。要求苏霸王严加管教。苏霸王不问青红皂白，将就手中的竹片给了三娃一顿暴打。

眼瞅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儿，不甘愿继续忍受苏霸王的暴力。离家出走，自食其力，反倒弄得片体鳞伤。还被人如此冤枉。元芬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元芬哭着对苏霸王说：“自从咱们一家人搬走后 。屋基湾的房子就任由他们几家人放柴、放草；养鸡、养鸭。尤其苏亮一家人，啥子东东都往我们屋里放？三娃下去了，反倒碍着他们事了。苏昆今年22岁了，我家三娃才几岁？相差整整五岁还多，你认为可能吗？分明就是无中生有嘛！说出来没啥意思，晓得就算了。尽快让娃儿搬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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