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病房里的病号及家属大都已进入梦乡。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也瞌睡得掉头，但是老爸小眼睛噗灵噗灵了，很是精神。我给他敲头、按头、梳头……手段用尽，他就是不睡，精神着呢！
我强自撑着，但是一会儿还是不行了。我一头趴在爸躺的病号床的栏杆上，想眯一会儿。但刚趴下，老爸的手就开始敲我。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睛不大，但此时在我眼中确是熠熠生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嘴。
“你是要喝水，还是要挖痰呢？”我问他。他不会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于是找到棉棒，蘸水喂他。
喂过他会合上嘴，然后就还张着， 他一直张着，我不忍心不喂。于是就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咳嗽，卡痰，我忽然想起医生的话，说这样对他不好。
我停下来，不再喂他。但是，他还是用手比划，示意我把大棉签棒伸到他嘴里……
我好困啊！我说：“爸，你闭上眼睛休息会儿行不行，让我也睡一会儿，我瞌睡了头疼。”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但是，我一趴下来，他就敲我。
唉！
中间我忍不住躺倒两次，但是爸一咳嗽我就得赶紧弹起，因为唯恐他去动胃管。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晚，他自己把胃管拔出来过。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撑到黎明五点，爸终于睡着了。我赶紧到临时铺的折叠床也躺下了，躺下秒入睡！
但只是二十来分钟，病房里有人进来，我醒了。
再后来，哥过来打豆浆了，我虽然很困，但却很难入睡了。头昏昏沉沉的，我起来了。
下午，午饭后，爸睡着了。
看他睡得很死，我想我也睡一会儿吧。趴在他旁边床栏杆上，我很快睡着了。
眯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待我再抬头，我呆了：胃管出来了！它赫然提溜在爸的鼻子旁边！
我赶紧按铃叫护士。护士很快过来了，两个。其中一个咋呼我，我回怼回去。爸被第三次插胃管，他拼命挣扎，我们狠力摁着他，看着他很痛苦。
但是，爸啊爸，受这份罪，你说怪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