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瞅了那陌生女人半天,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却见她上身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裳,下面穿的也是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裤子。
瑞年在省城时是见过工厂的工人的,因此见了这女人的打扮,便可以肯定她也是一个工人,可是她眉眼间的神态却又不像是个干体力活的粗人。
他正疑惑间,李梅子却笑着先开口跟他说话了:“瑞年,你猜这个姨是谁?老熟人呢!”
瑞年笑道:“这个姨就是面熟得很,就像是在哪儿见过的。”
花白头发的女人哈哈一笑说:“怪不得郭瑞年同志认不得我呢!没看我都老成啥模样子了!哎呀!也难怪,都十几年没见过了!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姓文,以前给珺瑶教过两年戏。不过后来我跟着斯人榜带灾了,先是在剧团当电工,后来又调到工厂去了,前两年刚退休。退休以后没事干,就爱到处跑得照个相。心里老挂念着当年在石门沟采风那些日子,所以就想回来看看。特别是那个啥洞里头的壁画,一直在我脑子里刻着,所以这次来了,就想好好拍几张回去。”
瑞年笑道:“想起来了!你是文老师啊!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唐家河街上那个饭店里头。”
文老师又哈哈一笑说:“瑞年同志记性还真好!……来一趟石门沟也确实不容易啊!我一个老婆子,要是黑搭糊涂就跑来,谁认得我是弄啥的啊?又到哪去落脚呢?所以就想去找珺瑶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珺瑶后来也遭了那么大的变故,接连打听了几个熟人,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也巧得很,我都想打退堂鼓了呢,没想到竟遇到了温秀珍同志。这个死麻子哎,就是钻到钱眼去了!我老以为她的裁缝铺子早就不开了呢,没想到竟还开着!还雇了一大伙人!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嘛,儿女又都有工作,她倒那么辛苦的弄啥嘛?……还就是巧的不行,那一天我买了一块多好看的料子,想做一件裙子呢,接连看了几个裁缝铺子,都没敢叫做,后来见有一个裁缝铺子,门口的牌子还气派的不行,就进去了。嗨!没想到温秀珍同志正人五人六的在里头指手画脚呢!……后来我就向她了解石门沟的情况。她就说了,瑞年同志前两天才到她家去过,想必已经回石门沟了,叫我来了就直接找他,要是瑞年同志不买我的账,就叫把她温麻子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