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说过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从未这样说过。不过,倘若所谓的理想是所有现实结果的总和,我倒是乐意承认这一点。”
“显然,您是一个活在抽象概念里的人。我这么说没错吧?您有没有扪心自问过,您到底是谁?”
“不错。我是一个概念,是一个意识形态。”
“那么,先生,请容许我再问您一个问题。”
“请便。我发现,我现在非常享受和您的对话,即便您是一个蔑视生命的罪犯。”
“您相信上帝吗?”
“您呢?”
“不,我不相信。不过,神秘主义的东西,我倒是很欣赏。但,仅仅是欣赏而已。宗教这种东西,就是人们的精神鸦片。”
“也不尽然吧?您杀人,难道没有一丝忏悔之心吗?”
“有。不过,这种忏悔是向道德感的忏悔,而不是向上帝忏悔。比起这个,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认为,上帝是不具有道德的。”
“不错。但是您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相信我自己的道德,那是我自己树立的旗帜……上帝一无所用,既然上帝一无所需。”
“我明白了。所以,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尼采的信徒。”
“不,我相信我自己。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居然懂得这么多玄之又玄的东西,或者说是概念。”
“我说过,我喜欢神秘主义。”
“您喜欢的是哲学吧。”
“哲学?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人们试图挑战这个世界的最有利武器,同时也是最没用的。”
“那么,犯罪呢?是出于生计,还是出于您的心理认知?”
“我杀人,因为我追求刺激。”
“那么,理性也可以抛开?您大可在这里杀了我,但是您不会。”
“是的,我不会,我喜欢同您聊天。”
“您喜欢不一样的东西。”
“对,就是刺激。”
“既然如此,我建议您可以尝试杀一杀您自己。”
“我正打算这么做呢。”
“动手吧。”
“等会儿……等到黑夜笼罩海面之时,潮起潮落,月光遁形,一切如同虚无的时候……我就会杀了我自己。”
“您不相信上帝,那么您相信撒旦吗?”
“我不相信它存在,但是,我相信它的理念。”
“理念?”
“自杀是最自然、最不荒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