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像现在这样过,在这个房子里迟迟找不到归属感,我不是个适应能力很差的人,三天之内我总是能在新环境里安顿好灵魂和身体,可是已经整整28天,所以是怎么呢?
就刚刚,去关露台的灯,然后走进黑暗里,风很冷,这个视角能看到路灯昏暗的街道,不是昏暗,是明亮,是在黑暗里落差的那种明亮,是正好切掉街头和街尾的那种明亮。是不是很适合点燃一支烟,吐一个烟圈,看着它在寒冷的空气里消失不见,也许正有人点燃一支烟,我想。
连着这两三天,每天一睁眼我都在想那天早上我坐在窗边泣不成声的情景,然后翻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使劲的看,只是看。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拨通它,不是不愿,是不敢!
我在想,她说得对,我成了比上学那会儿更加沉重的负担,她说得对,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她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去得到谁的安慰!
因为她说的都对,我正视了我的存在、分析了我的存在,企图抹去我的存在,可是……却赶不走梦想的存在。我想,对不起了,我无力的对不起,缓和不了漏风的心。
那个时候,因为感情的问题,每夜的流着眼泪,从压抑的抽泣到无声的淌泪。我应付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的打扰,我撕扯着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的情感,我孤独的站立在另一个人的家庭里。倔强如我从不曾祈求一份安慰,熬过来的这几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默默接受一句“你脾气能不能好点”。说不出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活得好好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去考研、保研、考公务员、出国、拿offer。7月5号参加完公司的年中会,回到宿舍一个人去搬行李,一趟趟求着阿姨给开门,搬到半夜两点,收拾完直接去上班。早上7点出门晚上8点回家,晚上9点下公交车还能接到问候电话“别只顾着外面好玩,回家考试吧”。可是,外面实在太好玩了!正月初六,进到四处结着冰的出租房,默默拖地流眼泪,眼泪多烫,房子也照样寒。
那个时候,领导器重总让出差,终于是能见识到大西北的飞沙走石,一呆半个月,每天打开窗就能欣赏贺兰山的雪,带着泡面去厂里等着,生病挂水也不能回,只因为领导几句安慰。零下十几度去天津港,从早上9点下车到第二天早上7点守在没有取暖的仓房里,因为领导说“只有你能去了”。已经没有眼泪流了,“工作就要坚持,老换地方不好”。
那个时候,风在微笑刚开业。每天晚上十一点开始收拾关门,赶着十二点出校门。每天没事儿就数数自己手上又多了几个口子。每次跟别人说起吧台玻璃片的马赛克是自己贴的别提多自豪。弯腰修水管子,爬楼梯贴纸,扛水桶。好多人夸我是女强人、女汉子。被人这样夸的滋味,好着了。
那个时候,风在微笑房子收回,我叫车搬家的那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小雨飘着。还记得好多人来帮忙,我乐呵呵的装箱打包,再装车,乐呵呵的回应“搬到别的地方了,以后去玩”,乐呵呵的跟朋友商量着把她办公室给我一间用,总之风在微笑关门了,我乐呵呵的。
那个时候,屋里工作室运营,我骑单车去发传单一天又一天,生活得很健康!
那个时候,我决定放弃了,然后一个多月的每一天我都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那个时候,被朋友欺骗,债务缠身,打无数个电话发无数条信息,一个一个去求人帮忙,每天醒来后先把自己的自尊和骄傲都包裹起来锁进柜子里,然后出发!
那个时候,我想着重开屋里咖啡,瞬间又像是活过来。没有资金没有资源没有未来,一个星期从建材市场,从文艺路,从灯具城,从西一路……没有蓝图的屋里咖啡就是现在的模样。
我是不是疯了?我不再相信自己了还在使劲往前冲,冲什么,冲去哪儿啊?
我每天都要列举所有正在出现的问题,每天都假装试图去解决这些问题,每天都面临着失去朋友的信任,每天面临着失去亲人的信任,每天在每天里度过。
我听不见音乐依然跳舞,我是真的疯了!
谁理解呢?我是负担,我是魔鬼。
如果说一定有一种方法可得解脱,那就假装自己死去了。
新一天重新又活过来,那么再重新经历一遍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我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