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件事无论太晚,或者对于我来说太早,都不会阻拦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这个过程没有时间的期限,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开始,要改变或者保留原状都无所谓,做事本不应有所束缚,我们可以办好这件事,却也可以把它搞砸,但我希望,最终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我希望你有时能驻足于这个令你感到惊叹的世界,体会你从未有过的感觉,我希望你能见到其他与你观点不同的人们,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值得自豪的一生,如果和你想象的生活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有勇气,重新启程。 ” ——《本杰明巴顿奇事》
(一)
2年之后,我们再次见面了,在约好的一家咖啡店。我在提前到了,独自坐在位置上稍显局促。上次见面还是在大学毕业季,当时我们一起走在学校图书馆边梧桐成荫的路上,6月份,阳光很大但也不算炎热。那时候,同学们都有了各自的去处,我也找到了律所的工作。我知道她之前一直在申请国外的学校,于是就问她要去哪里上学。她捋了一下过肩的头发,跟我说她要去Boston College (波士顿学院),学心理学,然后,跨一步走到我面前说,“毕业后去当Social Therapist (社会治疗师),想想就激动。” 记忆中,那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到现在,那个场景都给我很深的震动,我很佩服她的勇气。所以,当她跟我说她回国的时候,我心里很惊讶,也很好奇。
抬眼刚好看见有人进来,向我招手,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一头短发。几秒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她,连忙起身,笑着回招呼。她过来在我对面坐了,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替我要了一杯茶,然后看着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瘦(这是我从来不回答的问题)。我笑着说,别说我,说你,为什么就回国了? 她回答,待不下去,就回来了。
(二)
在完成2年的心理学硕士学位之后,她在美国找了一份心理医生的工作,做了7个多月,实在撑不住就回国了。在美国心理疾病是纳入医保的,她的日常工作就是给各类病患提供心理咨询,通常这些病患都是美国的社会底层。工作这几个月,她接触最多的是想自杀的人,这类人往往在半夜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想死。别人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你,即便有两年的专业学习,她的心理也承受不了关乎生死的重量。作为心理医生,她能够做的只有努力疏导。但在这一通电话挂断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同时,她也见到了社会底层的丑陋。有一个华人老太太,在美国呆了几十年却依然不会说英文,在老太太看来,全世界都亏欠她的,所以她向任何人提出要求都理直气壮,一旦要求无法实现,当众撒泼、人后骚扰都不再话下。老太太是警察局的常客,也是心理医生的常客。甚至很多时候,是心理医生逼不得已报警把她送到警察局。谁也不否认这是一个可怜的人,在美国没有亲人,孤苦无依,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丧生理智般地抓住身边的一切。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她对身边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每次心理是疏导都把她往更深的痛苦里引导。没有人的心智是完美的,作为心理医生的她也不是,在做心理疏导时,她无法完全将自己的感情抽离。别人内心的挣扎、童年的阴影、家庭的伤害,这些东西,她或多或少也都有。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了,便向老板请了假。现在回过头来看,拿她的话说,那段时间,她自己也快抑郁了。
经历着这7个多月,她决定回国了,而且决定去找其他工作,不再去做心理医生了。
(三)
距离上次见面大概有6个月了,期间,我们没怎么联系。5月份某天,忽然就收到她的微信,约我去攀岩。在回国之后,她一直在找工作,但她找工作的态度近乎挑剔,过去的6个月,她面了很多份工作,但始终没有让自己满意的。现在,她找工作的标准只有一个: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正如当年她出去年心理学一样。我很佩服她,能够真正做到不紧不慢。其实像她这样的状态,如果发生在我身边任何一个朋友身上,我都会特别担心,一个人失业久了,会懈怠,会懒得找工作,会把生活也弄得一团糟。但是,她却一点都不让我担心。你只要和她接触过,就会知道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会去努力改变,会去追求。
除了找工作,她也在做自由翻译,有时候也会帮朋友打打零工。会到上海之后才发现,这里有很多像她一样在国外呆了几年之后决定回国的年轻人。这6个月里,她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活动,认识了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让她觉得新鲜。她的朋友圈看上去也是那么地丰富,在朋友家里学弹琴,和朋友聚会,在酒吧里调酒,帮朋友摆摊。我羡慕她的丰富,也羡慕她的精力。
(四)
最近9月份的一次见面,她跟我说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外资心理咨询公司做市场营销,老板和同事们都非常友好,而且也很看重自己心理学的教育背景。心里也挺为她开心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