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中漫步
自从嫁到了南方,我越来越不喜欢过年了。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离开了亲人、耳畔没有了乡音、也没有人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啦。
我对过年越来越漠不关心,昨天还问孩子爸:是明天过年,还是后天过年来着?惊讶于新年这么快就来到。
还是小时候过年好呀,一进腊月就开始盼过年。看爸妈给自己添置了新衣、买了新帽、买了春节放的小炮,后来,又看吃食一点点地买进门,最后,家里飘出了肉的香味。
那种感觉,就象一个妙龄少女看着自己的情哥哥走进山坳、走出山谷、上了高坡,走过了山路十八弯,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长长的期盼过后是慢慢地享用,享用年味儿、享受童年丰盛的甜。
小孩子的狂欢是从年三十开始的。吃过大年三十晚上的饺子,大人们都去喝辞岁酒了,我们小孩子就开始互相约定,明天几点起,和谁一起,去谁家拜年,带一个多大的兜子。
晚上肯定是睡不好的,不是被午夜十二点的鞭炮声吵醒,而是被内心的激动叫醒。最喜欢在被窝里探出脑袋问爸妈:“现在几点啦?该不该起床了?”爸妈一面说:“还早呢,再睡一觉。”一面用慈祥而略带责怪的眼神望向我。几次询问过后,终于准许起床。
从柜子里拿出久违了的新衣,使劲往身上套。小时家里穷,爸妈为了省钱,通常不买棉衣棉裤,只是买个褂子、买了罩裤就算给我们添新衣啦!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我们的快乐,只要是全新的,我们就特别地满足和开心。
天还黑黑的,我们就在夜色中完成了和同伴的联络。几个小伙伴一起,开始叩响邻居奶奶的房门。听到奶奶应声,我们都很兴奋。听着奶奶悉悉碎碎的穿衣、穿鞋、起步开门的声音,我们感到一个巨大的惊喜正在来临。
前面大的孩子会说:“奶奶,过年了,我来给您磕个头。”后面的孩子也跟着下跪,拦都拦不住,好像只有把头磕在地上,膝盖上沾了土,才能坐实奶奶的礼物。那时的礼物,多是瓜子呀、花生呀、核桃呀、糖呀,偶尔还会收到菱角和一毛两毛的零钱。
整个村子走遍,我们一个一个都成了土财主,不光有好多好吃的,还有钱。对于整年摸不着零花钱的农村孩子来说,那可是沉甸甸的收获。
我们可以逛村里的小卖店了,平日里,店里的老板娘对光看不买的我们总是一脸的嫌弃,可过年不一样啦,她也换了一张面孔,开始对我们笑脸相迎。
我们也会比谁的战利品比较多,也会对获胜者投去羡慕的眼光。不过,我们也有办法进行利益再分配。比如,玩丢核桃。
我们会在靠墙的地方用铲子挖个圆洞,在离洞两米左右的地方划一条横线。每个小伙伴兑两个核桃,用划拳的方式决定谁先丢,谁丢进洞的就归谁。
几盘游戏下来,赢的自然欢欣鼓舞,输的也只能愿赌服输。不过我们一会儿就忘了输的不快,毕竟还可以享用零食,还可以去小店感受一下财大气粗的感觉。
家里来了客人也很好呀!客人有时会给我们发压岁钱,都是崭新的割耳朵票,新得都不舍得花。客人还会喊我们上桌吃好吃的,爸妈也都心情好好,允许我们敞开肚皮吃。不一会儿,我们就吃得小肚溜圆,只好溜出去玩了。
平时还要做作业,过年那几天,终于可以放开了玩儿,爱玩儿是孩子的天性,如果可以玩,谁还愿意做作业呀!
初二要去姥姥家,初三姑姑回娘家,初五、初六、初七八,姨家舅家姑姥姨姥家,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等到过了正月十五以后,年味儿才消散。爸爸要出去打工了,我们也要收拾心情上学了。
不过,一年中有整个腊月,半个正月都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也给了我们童年最难忘的快乐回忆。
现在的孩子,平时的吃穿用度已经够好了,不必满心满眼地盼过年,现在的小孩也不缺钱花啦,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小伙伴啦,再说,人情也变淡了。
现在过年,只能让我更想家,最想吃一碗大葱肉馅的饺子,重温一下小时候的味道。其他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了这一口呀!
那时我们很穷,可我们那时真的拥有最丰盛的快乐呀!不像现在,多了不觉得多,什么都不稀罕了,吃得太好、拥有得太多,反倒没了饥饿感,没了对幸福的感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