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2019年,距离奶奶2009年离开我们已经有10个年头了。如果现在我再问奶奶问题,我一定会问奶奶是怎么走过那些年独自带着除大爷以外的其他孩子盖上房子,娶上媳妇的,打发走闺女的,而且可以做到没有脾气,不吼也不叫。
奶奶前后一共生了12个孩子,活下来的只有6个,我爹是老二,爷爷离开得早,除了大爷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定好了亲事,包括我爹在内的5个孩子都是奶奶张罗着结婚的。
我小时候经常被送到奶奶家跟着奶奶睡,奶奶搂着我讲会跑的人参娃娃的故事,出各种谜语让我猜。八月十五的晚上做在院子里指着天上的月亮讲月桂嫦娥,也会在七月七讲在葡萄架下可以偷听牛郎织女讲话。
小时候我是比较笨的孩子,走路、爬炕都笨,所以我也是被奶奶照顾得多的孩子,背着我去幼儿园,幼儿园上着课呢我没去,奶奶带着我去看村里有人挖出来的银元,背着我上山摘映山红,小时候家里做豆腐卖,我总有一碗豆腐脑给我放在窗台上喝,现在各种豆制品也都是我爱吃的。
从我记事开始,从来没看见奶奶指责谁,也没见奶奶大声得说话,更没有说过独自把这些孩子打发成家多不容易之类的话,奶奶总是很平和,即使听到了不好听的话。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八月十五姑姑叔叔大爷们送给奶奶的月饼基本都在每两周回家一次的高中生活中塞给了我,从窗户上给我递家里其他人送给她的好吃的,现在才想奶奶怎么知道是我经过她窗外呢。
小时候是听奶奶讲故事,大了以后到奶奶家逗奶奶讲她当年的故事。奶奶是家里的二小姐,最小的弟弟当了兵在南京做了很大的官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奶奶都是很平静的。奶奶一年四季都会穿着袜子,夏天出门也要把袜子穿好,奶奶的头发是自来卷,每次都会把头梳好用头拢把头发拢起来,清清爽爽的,我总想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小时候经常会吃到生了虫的面粉做的馒头,每到这时候我都是拒绝的,我奶奶说不吃虫,是个穷啊,地主家才能有陈粱呢。
奶奶到去世的前一年都是自己打理着自己的小菜园,自己做饭吃。我从小到大包括结婚以后每次回家放下包就会去奶奶家,在院子里随手掐个葱苔,摘个熟了的西红柿,走的时候奶奶掰一些芸豆菜叶子让我拿回家包包子,滑溜好吃,或者就是去奶奶家的炕上带着,给她画个鞋垫的样子,或者单纯的就是去躺着睡觉,或者青春期和我妈生了气去奶奶家呆着,奶奶家的炕头是我的一个温暖的小窝。
好像是我高中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奶奶把她的钱按照家里孩子的多少分成了若干等分,给每个孩子送了一份,说要把孩子们结婚的钱提前送出去。除了早些年奶奶和小叔做豆腐卖钱给小叔盖房子,奶奶攒下的钱都是这些年姑姑叔叔大爷们给她的,她基本不花,又都给了我们。
我结完婚把奶奶接到威海楼上住了一段时间,刚结婚家里喜饼很多,我好像也只会做疙瘩汤,基本每顿都是疙瘩汤就着喜饼,奶奶回村里就说她孙女我做的饭好吃。
奶奶从来不闲着,四个儿子两个姑娘,儿子们一左一右一后地住着,我家住在奶奶房后,大叔离得更远一些,除了大叔奶奶会每家溜达看看有什么活她能干,没事的时候或者去找几个老姐妹聊天,很多时候聊的也是针线活,或者回家做鞋垫,奶奶有很多鞋垫的花样和没绣花的鞋垫,每年都会做好多送给儿子,孙子。我姐的孩子,小丁都是太姥姥帮着看的,奶奶是家里的大功臣。
住在村子里,堆草的地方有蛇也是难免的,奶奶遇到蛇的时候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打死它,自己会拿个铁锹把蛇端出去送走。
奶奶活到86岁,奶奶叫姜礼荣,叫的上小姐的才能有这样的名字吧。
曾经在17年写过一篇想起奶奶的文字,现在也还经常想起奶奶,想起奶奶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