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中考的原因转校回家,有半年的时间寄居在一个远房的姨家里,她家住在镇子上,说是镇子上不如说是住在街上,因为左右与周围村子离的不远。东西向(或者南北,我记不清了)的一条街满是一些做生意的铺面,临街一层是铺面里面是各家自己的房子住宅,相同的制式规则很规整。
因为常年在外听到的都是左右,猛然回到乡里周围人平时说的都是东西,向东走,在西边,往北,朝南。这对我这个不分南北只认左右的人来说是很艰难的事。
只能用小时候学到的定位方法,按着街的方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心里念念有词,脸上木然不动声色让别人看不穿心里的为难。等到熟悉了周围的地理,耳朵里听着东西南北,心里知道了位置,也就径然去了,不那么为难,以至于举步维艰。
只是近的地方还好,到了远的不分东西还是吃了些苦头。一次与我母亲相熟的姨奶打电话让我去她家玩,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那么相熟,当时的年纪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她提到母亲又说相熟,我就信了,又说母亲在家一定会去,一再的说,我也不好推辞,只得说去。
于是周末的时候,骑了车就去了。因为第一次去,我不知道她们家在哪,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于是乎我姨就给我指了路,说是沿着这条路到了哪往西或者北之类的就到了,然后我浑浑噩噩的出发了,果然,我迷路了,我不知道那边是西哪里是南,只凭着感觉左转右转,晕头转向然后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最后几经周折才到了目的地。后来又走了一次,才发现路线是个L形,如果说左右我一定不会那么纠结。
到底我还是没有学会辨认东西南北,大学的时候也遇到几个认方向似乎很厉害的人,问了一下窍门,说是看房子的朝向和窗户的位置,我似懂非懂的,后来看那些房子似乎有截然不同的朝向,至于窗户更是那个方向都有,我就继续不辨东西了。
后来不知怎的,我似乎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会惯性的先迷路,这可真是个让人尴尬的恶习,我以为有了手机地图就万事大吉了,然后发现是我自己想的太美。不辨东西的人根本是看不懂地图的,看懂了也不懂怎么走。南辕北辙看着地图然后与目的地渐行渐远,是很酸爽的领悟。
刚开始发现自己有新地点惯性迷路症时(自己起的名字)我有点慌,很慌。这可怎么办,就把自己局限在方圆几里?当然不好,虽然也不常出远门,但我不喜欢这种有缺口的感觉。
有一次因为一些原因,一个人坐车去南京,早上出的门上午到了南京车站,然后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坐车,一切本可以顺利进行的,但因为一个人出门的紧张感和不确定感,提前下了公车,然后就没有然后。接下来我陷入了紧张刺激的迷途之旅。
攒着劲不打车,坚持腿着去,从前面的觉得没必要,到后面的我都走那么远不信走不到的固执心理,累的够呛,途中我路过了一个大学,居然逛了这个学校,然后看了它的花草树木,主观的在心里评论树好不好,花开的漂不漂亮。
对着地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渐行渐远,地图不断的调整路线,慢慢的我就放弃了,时间还早,回去也来的及。这样想着,索性开始慢慢走了,有这种反正我能回去的底气撑着,我也没那么着急,开始沿着路慢走。
之前随着人群来这个城市只觉得和别的城市没有什么差别了,高楼大厦,商场林立,完全感受不到六朝古都的那种厚重感。这次看着宽阔的马路,两侧茂盛的悬铃木和往来的人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竟在心里生出了不愧是六朝古都的城市的感觉,到了后来寻了一些巷子瞎逛这种感觉又深了几分,心里想着或许一个城市的味道更多的浓聚在它的小巷里了吧,这或许是我以后喜欢小巷的主要原因。
后来我终于到了先锋书店,看到了它的那个牌子,大地上的异乡者。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漂流在这个世界上的吧,像许多人曾经写过的那样,我们只是寄居只是旅行,终有一天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地方。
我们的地方在何处,我们的地方在远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经过了那学校,经过了那浓郁的悬铃木,经过那小巷,经过了那我不曾翻阅的书后,我开始不那么介意自己迷路了,那种慌张感像是蓦然消散,即使不辨东西,我还可以缓缓而行,即使迷了路,我依然可以看到风景,是我不曾想象得到的东西,我不必惶恐,我始终能够回去,即使我想不到办法,还是会有办法,不会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