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父母说:“这次去学校,要不给你同学带点特产?”
人嘛,都是希望图个方便,一想到要带很多东西,我心里就嘀咕了:这带点,那带点,岂不是太累?再说,提着大包小包赶车,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我没说,母亲还是看出来了。她笑了笑,劝道:“不管怎样,特产总是要带点的。这个米酒和麻糖,你是一定要带的。”
“这个?”我疑问道。
父亲解释道:“不管在哪儿,米酒和麻糖那可是孝感的特产呀。这个,你一定要带给同学尝尝。”
我知道,父母一向是很固执的。既然这样,我只能带这些了。
离开家的那天,一路的颠簸,我来到了南京,这个处于长江之滨的古老城市。开学后的一天晚上,等到舍友都回宿舍后,我开始给每一个人分发一瓶。
“给大家一瓶饮料。”我一边分发,一边说。
一看这个饮料上的字样,舍友们都有些兴奋。
“我在家时,就天天喝这个。这个,我最喜欢了。”一位舍友率先说。
“这不是孝感米酒么?我以前就听说过。”一位舍友惊讶地说。
至于这个米酒,我早已司空见惯了。对于他们的表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位舍友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后,对我说:“这个,我挺喜欢喝。”
我喝了一口,也就是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舍友接着说:“谢谢你。今天喝这个米酒,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我奶奶是重庆人。小时候,我奶奶家里会酿那种酒槽米酒。喝起来,也是这种味道。”
舍友的一席话,倒是给我有些启迪。的确,在舍友看来,这一罐米酒虽然小,但喝起来,还是儿时的味道,满满的都是回忆。
那么,对于我来说,米酒又能代表什么。可以说,我是喝着米酒长大的。也许,身在异乡,米酒早已不再是仅仅的一个易拉罐,一个摆在柜台的包装,抑或是家里古老的酒坛,它已经成为了家乡的象征,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
说起米酒,开始,在儿时的记忆里,就是那种小作坊。一间用黑瓦和椽子搭成的屋顶,外加几根黑色的木头柱子,里面再加一个大铁锅,就是米酒作坊的全部。
每逢过年之际,虽说,酿米酒并不是很难,但是,平常的百姓家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忙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赶上过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子,怎么再想着去折腾呢。所以,一般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在我们那里,每户人家都会赶集,买点米酒回来。
当然,我家也不例外。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早晨,我随父母赶集了。在集市的拐角处,我们看到了卖米酒的师傅。
一辆三轮车,铁皮有点锈迹斑斑。三轮车里,放着几个白色大胶桶。这几个白色大胶桶里,装的就是米酒。卖酒的师傅站在车的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里面不时吆喝着:“米酒,好喝的米酒。”
见我们走到他旁边,他赶紧迎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
“米酒,好喝的米酒,要不尝一尝?”
“这个,怎么卖呢?”
师傅打开其中一个白色的胶桶,里面放着几瓶米酒。
他介绍说:“这一瓶,就是十块钱。”
母亲考虑了一下,说:“来一瓶。”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米酒,一般是用来待客的。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但是,亲戚来了,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一番。所以,这个米酒就派上了用场。亲戚不顾早晨天气寒冷而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酒,吃上几个鸡蛋,也是很美滋滋的。
对于我家来说,在大年初二那天,母亲是最忙的。七点过后,亲戚们就陆续而来。母亲一边招待着他们,给他们倒茶,一边忙着煮米酒。
在厨房,我替母亲生火。在锅里,母亲倒进去一瓶米酒,再放些鸡蛋,最后把锅盖盖上。等到水烧开后,米酒鸡蛋就好了。
给每一位亲戚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酒,亲戚们喝起来,既保暖又解渴,亲戚们顿时笑开了颜。
时间如风,一时间从耳旁吹过。转眼间,生活条件好了,米酒也就退出了待客的舞台,转而换成瘦肉汤。不过,米酒,这个传统,还是没有改变。
每逢回家过年,家里还是要准备一些米酒的。在大年三十这天,煮点米酒喝,其乐融融。一碗米酒下肚,酸酸甜甜弥漫在心头。
还记得放假前的一天,我半开玩笑地说:“老妈,家里买米酒没?”
老妈听后,那可高兴了。
“准备着呢。现在,就等着你回来喝。”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