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读完了费勇主编的《往西,宁静的方向》。讲的是2012年陈坤发起的“行走”活动,全程是禁止说话的,每个人,静静地走,走着走着,花儿就开在了心里,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自己。很有共鸣,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我没有去过远途的旅行。但我也喜欢行走,我说的是步行。从前总是一个人在家乡、或者学校、单位所在的城市里,大街小巷行走,一个人,默默走着,一边思考很多很多东西。很怀念那样的时光。
印象里最早的一次行走,或者是步行去一个地方,应该是小学的时候。我跟着外婆一脚深一脚浅地,从村子里走去城里。路途也不遥远,大概几公里吧。那时候的人,没有车,出行大多数是靠步行。那时候,外婆还很年轻,她要带我去小舅单位里看望小舅。那一次该是很兴奋吧,又或许,是那一次让我喜欢上步行。
长大后,去县城读高中。为了找网吧,曾和同桌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当时县城里有几家网吧,分别叫什么名字,我脑子里有一幅很清晰的地图。多是夜里行走。那时候不怕鬼,不怕人,但是怕狗。后来为了收集金庸小说,也穿街走巷,发现了许多小书店。
记忆最深的是高考倒计时10天的时候,那天放假一天。我和一个哥们从学校出发,专门挑偏僻的地方行走,到过当时郊区的二中,到过已经荒废的农校和正在建设的四中。后来才知道,经过的某块空地,据说是从前国民政府时期枪毙犯人的打靶场(好多年后,那里建了一个儒家文化主题公园,周边房地产林立)。那天,太阳可晒了,却没有一丝一毫影响我们的兴致。傍晚时分,才转进城去。在路上捡到几块钱,全部拿去烈士公园那里买鱼饲料,让公园里的金鱼暴吃一顿。为此行,还写了一首新诗,以此告别这座小县城。
大学的时候,孤独之旅从未停歇。从城市总站下车,本可以搭公交车回去学校,但我就图个舒坦,一直步行五六个公交站,回到学校,一路上,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奇特的想法,天马行空,等到了点,想要把它们记下来,却又无迹可寻了。那时候就想,如果能在人脑里装个储存器,到时候导出来,定是一篇很好的“意识流”作品。后来,还和一个哥们大中午的,跑去走了一趟人民大道,再从另一条大道折回。徒步行走,你能遇到很多别人无法遇见的风景,思考很多平时来不及思考的问题,那个时候的心是很安静的。很喜欢佛家所说的“经行”这个词。
毕业后,在家待业的那个月里,闲不住。为了散心,也为了出去看看有啥招聘。每天从家里出发,沿着最边的大道,走到老城区,绕回来,去书城里看了一个小时书,再从另一条路回家。假装很充实的样子。从此以后,我就知道了某某店、某某单位在哪条街道,也知道哪条路通向哪条路。不需要百度地图。
有一年,我在一个偏远的县城上班。晚饭后,闲来无事,出去走走。把那里的大街小巷钻了个遍。当时的那位主任,也是暴走一族,我陪他沿着河,聊着聊着,一直走到了村庄里,黑灯瞎火,狗吠声声,才猛然醒悟,离城好远了。夜行只怕狗,于是赶紧返回。有时候一个人走累了,就去看戏,那个地方的方言我听得一知半解,听起戏来,就云里雾里,但多少算是“有人的地方”,也就图个热闹。
某年夏天,去我弟所在的城市,他去上班了,把公交卡塞给我,让我随处去走走看看。但我没有用上公交卡,而是选择了步行。我一个人把那座城市的中心大道从头到尾走完了,从郊区到繁华再到郊区,横穿了整座城市,我想,即便是这座城市的居民,都还没有谁完成过这样的“壮举”吧?我弟找我的时候,我说我在某处,把“咕咚”轨迹发他,他看了看,发来一个抹汗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骨子里那么喜欢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前生是不是一个行脚僧人?
如今工作、家务繁忙,连每一天的散步都无法做到。想想从前那股劲,尤其是穿着布鞋,感受脚底踏在地面上的感觉,一下一下的,不急躁,相信终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很充实,可以锻炼人的定力,这或许就是人家说的“活在当下”“用心感受”吧。
行走,还可以排遣心中的烦闷。《一句顶一万句》里的私塾先生老汪,每到初一十五,不管阴天晴天,都要去走一走,啥地荒山野岭都走,有点阮籍穷途之哭的滋味。不知为何,我对老汪的羡慕、敬仰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