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在朋友圈里读到同事转发的文章《老身今年41》，大意是因为听人说“不生孩子，你会失去很多”，就在超过40岁时生了孩子，结果是“孩子的到来，让我失去了很多以前拥有的东西，比如健康、睡眠、自由、时间、个人兴趣、平静的生活、淡定的心态……”我怎么觉得天平的两端放上孩子和作者觉得失去的东西，怎么那么古怪？联想到三不五时地听家有小儿的年轻妈妈抱怨，自己的孩子有多么难弄，比如每晚听了一箩筐故事还不肯睡去，比如总是在半夜2点闹觉，比如没有老人帮忙根本没有办法弄个宝宝……听多了，忍不住回想，当年我们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结果发现，与时下网上线下的抱怨画风大异！时间过去太久，我简直怀疑，关于育儿老身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我在娘家坐月子满2个月后，学校分配的鸳鸯楼可以入住了。什么是鸳鸯楼？那时，还没有商品房这一说，等待单位分房是漫长的过程，已届婚龄的男女如果再没有栖身的地方，怕是要出事，于是，单位就弄出鸳鸯楼这种建筑，就是将7层学生宿舍改进一下，在每间屋子里拦出一间小厨房和一个刚够转身的小厕所，分给像我们这样孩子刚刚出生的一家三口暂住。我们拿到的房子在7楼，哪里来的电梯？因为是借学生宿舍的名义建造的，不能装屋顶水箱，住在鸳鸯楼的那几年里，最痛苦是总是停水，一次性尿布还没有出现，用旧床单撕成的“万国旗”堆在脚盆里散发出婴儿的尿骚，我只好在水门汀地板上铺满厚厚的棉褥，把还爬不利索的儿子放在上面，自己拿着水桶去1楼提水。这功夫练的，后来，我可以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拎着婴儿车自如地上下7楼。

为什么不找老人来帮忙？鸳鸯楼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来了人往哪里住？再说，那时候我们好像觉得自己的孩子自己养育天经地义，哪能麻烦老人？老人家愿意在寒暑假帮我们管管孩子，已经很帮忙了。当然，有一个前提，单位都有托儿所。可是，那种条件的托儿所估计现在的爸爸妈妈肯定看不上。我家孩子才11个月，托儿所居然喂他糖醋排骨，小朋友拉肚子一拉就是一个月，小脸瘦得！原本不怎么爱吃饭的小朋友，一看见我们吃饭，就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可医生再三关照，只能给他喝糖粥！看着他指指戳戳我们碗里的饭菜，我实在不忍心就喂他一点点肉松，结果，像是要痊愈的腹泻，再度一天七八次地来了……带着他去医院，从综合医院到专科医院，从西医到中医，这一回医生的答案倒是惊人统一：季节性腹泻，等等会自己好的。我们怎么等得了？看着孩子每天也不吃什么就不停地拉稀，就骑着自行车带着他一次次地跑医院。对，骑着自行车，在车把上挂一把小椅子，他坐在椅子里我骑着自行车。最惨的一次，刚从杨浦中医院出来，车胎就撒气了，家在国定路政立路，就推着撒了气的自行车慢慢找补车胎的小铺子……从来也没觉得委屈。要觉得委屈，早就哭干了眼泪。

收入很少，知道要喂小朋友鱼和虾增加营养帮助长钙，就去菜场买小鱼小虾，一斤能称6条的小车扁鱼，买回家后总是在晚饭后仔细清洗，晾在走廊里，等睡觉前拿回房里。那一次，把这事儿给忘了，第二天早上出门后一看，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竹匾，鱼都给野猫拖走了。是的，比巴掌还小的车扁鱼不值几个钱，可是，我们的收入更是不值几个钱，每个月拿到工资都必须将小朋友的牛奶钱留出来，不然，就会入不敷出得他没有牛奶喝。

没有车房子不大钱不多，育儿路上遇到问题只能自己粗暴解决。

医生说，小朋友满3个月才能加辅食，可是，无论母乳还是奶粉都喂不饱他，他饿了，半夜当然啼哭。我粗暴地在他半个月后就在他临睡前那一顿奶里添加了奶糕，结果是满2个月后晚上9点睡觉他就能一觉睡到早上5点，有的时候甚至6点。当妈妈的，觉睡好什么都好说了，白天一个人在家带他，左手抱着他右手炒菜做饭，都不是问题了。

也有意外的时候。5个月时的一个清晨，天蒙蒙亮时他突然没有来由地不肯睡觉了，左哄不是右哄不是，怕吵醒邻居，我抱着他下楼去到操场上，狠狠拍了几下小朋友的屁股。他明显一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五六分钟以后，酣然入睡。

说什么孩子不能打！有时候，跟他讲道理讲不通，打上去他知道疼。比如，告诉他热水瓶不能碰，有用吗？但是，拔出瓶塞在他手背上放一会儿，他就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会咬人。我家小朋友非常多动，曾经将套着套子的电视机从电视柜上拽到地上，却从来没有碰过厨房里的锅碗瓢勺。

……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跟年轻的同事分享当年我们自己养育孩子的经验，可是人家根本不认可，“坚决不能接受你的粗暴”，他们说。于是，我很担心，将来怎么跟未来的儿媳妇沟通育儿经？而那个被我粗暴地养到1米90的小朋友，就到婚娶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