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春城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知道长春还有“北国春城”的称呼呢。

      印象中的北国就是指北京了,或者北平了,很少会去想东北,可能是由于小时候看多了郁达夫的《故都的秋》、老舍的《北平的秋》、梁实秋的《北平的冬天》,很少有人会提及东北。即使有少数人念起东北的,总是会去说沈阳,沈阳古称盛京,有沈阳故宫,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也会去说哈尔滨,哈尔滨有中央大街,一系列俄式风格的建筑,有冰雪大世界。并不会去说长春,这个北国春城。说起长春,总是让人想起伪满皇宫、想起伪满洲国。在东三省,吉林和长春是最不起眼、最不被看好的,大概也就在于曾经的历史吧。

        去年十月末,长春的雪如期而至,我穿着棉衣望着窗外漂泊的大雪,心思早已来到了看似温暖的南方,于是在论文中期答辩完之后,怕冷的我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上海。人就是这样的不知足,在北方想念南方的好,在南方又想念北方的美,如此反复。

        虽然我生长在中原大地,可也算是北方了,至今依然记得第一次坐火车去长春读研,途径山海关的心情,仿佛一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孩子,满心的欢快和喜悦。大概是由于“山海关”、“出关”、“关外”、“闯关东”这一类的词语总是出现在脑海里和影视剧中的缘故吧。于是便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想拍下“天下第一关”的照片留念,可惜没能如愿。

        长春在伪满时期被称为“新京”,日本帝国主义是作为“新首都”来建设的,运用了当时西方先进的城市规划理论。现在的长春城市发展基本延续了当时的城市规划,类似于巴黎典型的四排树道路网络、放射性圆形广场,如此之多,放眼全国也是少见的,城市空间格局极为大气。

放射性圆形广场

        长春人说长春的季节有两种说法,有人说长春一年有五个季节:春夏秋冬和停暖季;也有人说长春一年只有冬夏两个季节。对于短暂生活在长春的我来说,长春每一天都有冬夏两个季节的感受,室内外三四十度的温差,让我们躲在宿舍里吃冰棍成了长春冬天高校最普遍的现象,以至于冬天的冰棍销量不亚于夏天。

        说起冬天,不寒而栗。这是梁实秋先生的散文《北平的冬天》里开篇的一句话,梁先生用“不寒而栗”四个字言简意赅的点出了北平冬天特点。其实不仅北平如此,相信北方的朋友对冬天的印象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来概括。长春的冬天,冷虽比南方要冷得多,但是长春生活的悠闲,也只有在冬季,使人感受得最彻底。冷也有冷的好处,人们可以呆在家中,体会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温暖。不知不觉中,长春冬天的情调,就在人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中体验出来。中国地域辽阔,南北方无论是气候、环境、人文,还是生活方式,都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异。长春的冬天是豪放派,干脆利落,雪下起来从不计较,也不含糊。晴天的天空出奇的蓝,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上海的冬天是婉约派,总是阴雨连绵,可以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阴雨天,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扭扭捏捏,和上海人的生活快节奏一点都不相符。冬日的长春气候干燥,寒风凛冽;冬日的上海温顺,平和,娴静。

        长春的冬天从十月末到来年的四月份,可以持续大约半年的时间。研一的时候第一次经历长春下大雪是在十一月初,印象中刚立冬不久,我是见过雪的,也见过同样大的雪天,心里面依然是激动的,大概是由于身处北国,总有莫名的感觉。那一年我在学校一直待到腊月中旬,感受着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我一直是怕冷的,但是依然欣喜若狂的和室友去玩雪。长春的积雪很厚,整个冬天雪都是不化的,路上也被清洁工人打扫的很干净,每次出门都要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帽子、耳包、口罩、大厚羽绒服、棉靴、棉裤,有多少穿多少。唯有眉毛是露在外面的,所以每个人的眉毛都结了霜,人人都成了“白眉大侠”。走在大街上看到有人穿的很利落的,十有八九是南方来的,长春人冬天不讲究,怎么暖和怎么来。走在雪地里,跌跤是常有的事儿,但是不容易受伤,衣服穿得多。路灯电线上一排鸟,一声不响,缩着脖子发呆,冷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在长春的冬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就是吃烧烤、吃火锅,长春人称为“撸串”,喊上三五好友,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撸着串、喝着啤酒,一片欢声笑语。

        长春人大都比较安逸,不愿折腾。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也不高,日常够用。长春房价也不高,买个房也不是什么难事,再买个代步车,安分守己,很本分,更不愿意往南方去,大概是安土重迁吧。长春人的生活节奏很慢,虽然被称为中国的“汽车城”,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总部所在地,但是公共交通很不便利,可能是由于家家都有车的缘故。长春至今仍在使用有轨电车,也成了一大特色。

有轨电车

        每年过年的时候,长春人总爱跑去三亚,以至于三亚被称为小东北了。每次年后回学校的时候,我总是到亳州乘坐三亚开往长春的直达列车,满车的从三亚过年返乡的长春人,一家人男女老少,一路上听他们说在三亚的趣事,想想他们生活在祖国的最北边,跑去祖国的去南方过年。可是,从未听说有海南的人跑去东北过年的,真是有意思极了。

        在长春冬天来了,春天真的很远。或许也能感受到春天和秋天,只是较为短暂,甚至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稍不留神就过去了。在长春的春天和秋天里,大街上的穿衣风格就非常有意思了,有穿羽绒服的,有穿外套的,也有穿短袖的,差别虽然很大,但是大家并不觉得奇怪。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似就要过去,温暖的春天却远远的无法到来。

        我在寒冷的南方,想念遥远的北国春城,不知你是否也这样……

                                  2019年01月04日于上海

校园的春天

校园的夏天

校园的秋天

校园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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