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地面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花草叶片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太阳几经挣扎,终于冲出朝霞的包围跳出地面,随着朝阳的霞光,薄雾犹如一位依依不舍的恋人缓慢地退向远方的地平线。
吃过早饭,小林来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去挖田鼠洞,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挖田鼠洞既能使我们找到乐趣,又能给家里的鸡鸭找到食物,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挖田鼠洞,其实就是在鼠洞里找出田鼠平时积攒下的冬粮,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鼠口夺粮”。
小动物们是非常聪明的,它们和人类一样能预先感知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每当玉米、大豆成熟的时候,就会提前储备很多食物,等到万木调零,大雪纷飞的冬季,就可以有充足的食物让它们维系生命到春暖花开,桃红柳绿的春天了。

我俩带着小镢头和小笼等必不可少的工具来到了硝地。硝地是村里对村子东北角一片田地的称呼。一年四季,地面总是泛着白花花的硝碱,尤其是冬天,有一指多厚,一亩地的收成不及好地的一半,因为硝碱大,就在地头挖了很深的排硝渠,而田鼠往往喜欢把洞打在渠两边茂密的杂草丛中。
来到渠边,看到渠里有从地底下渗出的水在缓慢流动,观察后估计只能盖过脚面,没有危险,我俩就一人在渠岸一边的斜坡上拨开枯萎发黄的杂草,开始寻找鼠洞。
不大工夫就找到了好几个比较小的洞。讨论了好长时间,一致确认不是田鼠洞,就决定再找找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丛特别浓密的杂草下发现了杯口大小的鼠洞,洞口下方堆积了好多的新土,还有几个明显啃过的半大玉米棒子滚落在水渠里。没错,就是这里了。在确定了目标后,我们决定动手开挖。

小林给手心吐了几个唾沫,拾起小镢头,猛挖几下,里面的洞口更大了,大约挖进去一尺多深却让我俩感到疑惑,田鼠洞一分为二,沿着渠岸的走向各向一边延伸。看到这儿小林有点泄气,我说:小林,你歇一下,让我来挖。
我拿着小镢头先朝右边洞的挖,还没挖几下,一只浑身灰黑,背上有一条黑线的大田鼠一下子蹿了出来,差点扑到我脸上,事出突然,我猛地朝旁边一闪,本来趴在岸边的身体一下子站直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仰面朝天摔倒在硝渠的淤泥里,泥浆溅得我满头满脸,好在衣服只有后边湿了,小林赶忙把我扶起来,让我在旁边歇着。我冷的一边哆嗦,一边对小林说:挖,狠劲挖,我就不信找不到它们偷盗来的粮食,到时候全部带走,饿死这帮可恨的偷粮贼。

有了我的前车之鉴,小林自然慢了许多,不时停下来观望一阵。挖着挖着,我就发现他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田鼠洞,我喊他几声也不答应,就跑过看,天哪!一窝六只小田鼠正在柔软的草窝里不停地蠕动着,浑身粉嘟嘟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估计是才出生三五天,我小心翼翼地连窝端着放到了渠岸上,盯着也发了半天呆。
过了好一会儿,小林问:“还挖不挖了,不挖就回家吧!我回过神来。出来这么长时间,总不能空手而归,事情传出去又会让小军、小胖他们笑话”。继续挖,我斩钉截铁的说。
接下来我们向左挖,随着暴露的洞越来越长,零散的豆荚、玉米粒也渐渐多起来,终于,挖到了田鼠洞的尽头,那里是田鼠的仓库,空间有一只脸盆那么大,堆积着很多玉米粒、黄豆粒、豆荚,甚至还有几个小玉米棒子,看到这些我才明白,田鼠的粮仓和卧室是分开着的,生活和人类一样,很是讲究啊!

真想不通田鼠是怎样把这么多粮食拖进洞的。我俩毫不客气地把粮仓席卷一空,小林一边往笼里捧粮食,一边还振振有词地说:“饿死你们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偷人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
快到吃晌午饭的时间了,我们俩把挖到的粮食一人一半平分了,每人能分二三斤左右,兴冲冲的带着那一窝小田鼠向村子走去。

刚到村口,就碰到小胖,原来他来找我俩玩。听妈妈说我俩去挖田鼠洞了,也想去,又不知道地方,正在那抓耳挠腮呢。我把那几只小田鼠送给他,他惊喜的像走路捡到块狗头金似的,屁颠屁颠地捧着找其他伙伴玩去了。
从田鼠洞挖回来的粮食人不能吃,怕有鼠类身上的病菌,所以一般都是喂给鸡、鸭吃。那时候即使整天下蛋的老母鸡,能吃到几粒玉米,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何况还有黄豆,还是好几斤。

对于鸡鸭来说,那次的鼠口夺粮无易于让它们找到了人类过年般的感觉,幸福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