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他省,同学来访时说起家乡的紫薯粄。不知是有意无意,反正就那么巧,两三天后的菜市场上,发现了几颗长得特别好的紫薯,(当地人叫笨蛋薯)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买下来后放了几天才发现自己奈它何。真心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它,打电话给妈妈,老妈说用粘米粉兑成浆隔天可以做薯粄。我照妈说的做,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憧憬着有多美味,直咽口水。可是材料准备就续我才发现被妈妈坑惨了呀。天呐,不管怎样,米浆里的水就是沥不干,我又加了半斤干粉还是没法达到预想的稠度,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刷好的紫薯兑进去。炸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因为太稀成不了型,稀稀沥沥的紫薯浆就这么的滴进锅里,儿子直笑我在煎荷包蛋。煎了两轮,工具的不齐全加上薯浆实在稀得无法成型,看着满目狼藉的灶台,我改煮的了。刚开始还好,因为挺稀的还挺容易翻动,越往后就越动不了了。一大锅,明显没法翻动得来这一大坨半熟紫薯浆。怎么铲,总是不太能翻动起来,还搞的锅外到处是。唉,没辙,想必是太稠了,我又加了半勺温水,搅动了五六分钟干了后,我又开始翻不动了。翻不动我又加了些水,没多久还是翻不怎么动。我实在有些气馁,真想放弃不要了。看着又像熟了,可却怎么也没法像小时候外婆做的那样,被外婆那大铲翻转的成一大坨,能随意转动。
一次次的艰难翻动中,我发誓再也不嘴馋做紫薯粄了。真的是嘴很馋吗?想必是对童年的一种依恋,对家乡的一种衷爱吧。思续把我带到了我的紫薯粄年代。
小时候家里姐妹多,虽然祖居县城,然而因为父母的无固定职业,加上忠厚老实,不擅交际,我们家的家境很是清贫。妈妈要在工地上帮忙做小工,又要带仨小孩,所以时不时的会把我寄放在外公外婆家。
印象中外公特别特别高大,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比那些年轻后生劲大,干活速度更是非常了得。外公外婆是真正的农民,一辈子都与田地打交道,一生也没有别的生计。外公能干,又肯干,家里经济相比县城的我家要富余很多。八十年代是农业时代,农民的日子比城里那些无业的零工们自然好些。外公家租了很多很多的土地,大片大片的种上瓜果蔬菜和稻子。事隔二三十年,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却能清晰的记得外公精心耕种的每一块地。和背的那块地曾大片大片的种西瓜,东江源边上的大片大片藠菜、大白菜和包菜。外公家附近晒场边有一片地种的大萝卜和花生。还有白塔水库脚下的地和白天坑的菜地……这些地有的在县城边上,有些在深山老林下。隔的远的有之,隔的近的也有。感觉大半个濂江乡和欣山镇都有外公种过的地。
勤劳能干的外公外婆靠种地和饲养鸡鸭鹅养育了五个孩子。又兼带帮忙养着孩子的孩子们。不知道地里为啥总有干不完的活,小时候印象中外公外婆极少在家里,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找他们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县城街市里卖菜。不明白外公外婆当年为什么那么拼。物质馈乏的年代,土疙瘩里刨出来的成果大概是最易变现的成就吧。
那时候外好公家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外公家有许许多多的美食。外公家也有许许多多好玩的去处。那时候外公外婆甚是宠爱我,我在那边无论做什么,都不曾受过责骂。但外公那洪亮雷鸣般的嗓子,却是常常责骂舅舅小姨们的懒散。
外公农活一极棒,也热于助人。邻里间若谁家的地需要翻整,他都会捎带的牵上他的牛,拉起他的犁去给人整一下。我们家县城仅有的半亩地也是外公帮忙耕种的。爸爸不会犁耙田,打稻子也笨拙,外公就当仁不让的给做了。不过做了没几年,县城的地就都被征收了。
外公曾有一次大冷冬天跳到井里救起了一位寻短见农妇。那是在现今乘风大楼那边的租种的田地里。整大片的田里,大概是各家集资挖的一口深井用于抽水灌溉吧,或者本身就历史已久也未可知。据知情人说,寒冬腊月里,当年过半百的外公听说有人跳井了,赶紧放下农活奔跑过去,然后跳到水中把农妇给救了上来。后来也听讲外公是好水性的,而且身体也非常的强壮,泳游得不错。救了那女人后,外公却感了风寒大病了一场。当别人笑他傻,子女们心疼他连累了自己的身体时,外公却很豪迈的说,如果还会有类似的事儿发生,他还会去救人。
其实外公是能写能算的文化人,妈说外公生下了妈后还去读了共大,至于为什么一个有知识的青年会去选择做一辈子的农民,我也不清楚,这大概就是命运的造化吧。
外婆娇小,干活就明显没那么麻溜能干了。可与一般的农妇比起,壮年时期的外婆依然算会干活的。而且外婆耐力极好,一件事,非得圆满收场才罢休,为此可以从早干到晚,不用午饭不用午休。
为什么会说童年是我的紫薯粄年代。岁月的冲刷下,很多很多事儿都忘了。但有一件事却永远忘不了。外婆尽管很忙,但每一次我去到外婆家,她总下浸米做粄招待我。有圆溜溜的粘米粄,手指粄,包粄。还有那紫薯粄。每回去,外婆开始放下农活,给我准备一顿食粄盛宴。我年幼,那年代的零食并不像现而琳琅满目。而且当年的人也没什么钱给孩子买零食。看到外婆浸米要做粄,自然乐不可吱。我的欢快,更激起了外婆的动力。每次做都下七八上十斤米,一来是外婆家人口多,二来是热情好客,总能随机唤上不少邻里间一起品尝。
外公农活一把好手,外婆做粄也是属一属二。那么大一锅,灶里塞上一把柴禾点着了,然后慢慢的添加干柴。小姨烧火,外婆把灶翻滚粄浆。我和一小表地刚是巴巴的站在灶边上看着。因为过段时间会有锅巴出现。我俩要盯着,不让对方占去了。外婆个子矮,大概一米五左右。身板子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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