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3)

过年的一场争吵之后,两个姑姑的关系彻底僵住了。大姑仍旧揪着二姑不让她回娘家的事情不放,对于大姑来讲,其他事情都不重要,重点是二姑不要她回娘家,一个自己穷困的时候都疼的妹妹居然理直气壮地不让自己回娘家,有一种占山为王的霸道。大姑觉得极其地不服气,自己也为一个大家庭做了贡献,凭什么轮得上二姑来发话,让她有独断权?!而对于二姑来说,大姑错就错在没有管好自己的女儿,让家人担心,讲的威胁的话都是为了想让大姑完全管好自己的女儿。

但是她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姐已经是大人了,三十多岁了,已经独立了,完全有自己的想法跟做法了,所有人都没办法左右她的思考逻辑跟取舍关系。所有的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建设性意见,而这种建设性意见,对于她来说,是可遵从可不遵从的。

后来我们家又重新创了一个群,大家都在里面,热闹了一下,不过过了一段时间,重点的关注人物又不见了,让我只想叹一口气。两个家庭群都在,只是名存实亡了。现在也只是偶尔二姑夫妻会在里面发些视频。

2018年3月,姐夫给我发qq消息。“你姐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怎么了?”

然后是很长的一段语音:“你姐现在人不晓得在哪儿去了,哪个打电话都打不通,发微信发短信的也不回。我想看看你联系得到你姐不,问她现在在哪儿。”

“不要说是我喊你问的,你就说你自己想问的。打个电话给她看看她接不接。”

然后我听姐夫的话先给姐发了微信,微信没有回我,过了一两个小时我又给她打电话,电话也不接,打了两次就算了。我突然在想,我这样子算不算背叛了我姐,感觉跟姐夫成了一伙的了,好歹姐夫是外人,我怎么能帮着外人呢?可是姐做得也不对,所以我帮持姐夫的力度并不到位,只是敷衍了事。然后突然想到了,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帮外人,就比如我姐让我保密阆中的事情,从始至今,无论她做了多么错的事情我都不会火上浇油把之前的事情捅出来,就假装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好像不是帮不帮着外人的事情。

家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要给奶奶打一个电话,她就会吧唧吧唧地把这阵子发生的所有事情讲出来,包括所有的人物围绕这件事情所做的所有的反应。奶奶说:“你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把元元(她儿子)丢下也不管。元元好可怜哦,耳朵在生脓,也没妈妈看着。”

“上次你姐夫说元元老师打电话她才接的,所有人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就是元元老师打电话才接了。元元在电话头哭,喊妈妈,元元老师问她啥时候回来;结果你姐说叫不要管,这个事情说不清楚。”

“你姐夫说元元咋办哦,那天说是你姐半晚上从广元跑下来,你莉姐才开车去大桥上接她,第二天回你大姑那儿,结果过两天又跑了。”

“你说自己儿子在屋里受苦,一个当妈的还到处跑,这是咋回事嘛!完全没有把一个家放在心上。你二姑过年还说你姐,现在你姐夫给她打电话,你二姑操了多少心,现在你大姑也不好,在屋里,你有空就发个电话问问嘛。”

像是一个长长的故事,跨越了一些时间。我说:“这些事情你晓得就好了,也操心不来,姐也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处理吧,你说了也不会听的。”

奶奶在那头唔唔的,像是生气,又像是受了委屈,更像是有很多话说不出来……

我给大姑打了电话,大姑让我劝劝我姐:“你给你姐说嘛,说你从小没了爸爸日子过得有多苦,元元要是没了妈妈心里会咋想,让她自己体会一下。”

挂了电话我在想我要不要给姐发什么信息,或者发信息说什么,或者从何说起,说什么才适合。于是酝酿了一阵子,我给她发了长长的几句微信信息,我知道她是收到了,但她一直没有回复。因为我问她有关爱情的东西的时候,她说我:“你应该是还没有遇到对的人。”当我反问她是否遇到对的人的时候她仍旧没有回复,就跟我听从大姑的建议,劝姐时候一样。

我跟她讲了具体什么都忘记了,大概是对爱情的追求与为人母的责任,失去家庭关爱的孩子有多苦楚,缺失了的亲情不论怎样都无法弥补这一类的东西。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于是默默地在图书馆落了泪,无法自控。

之后的日子里我没有多做了解,奶奶说什么,我也只是告诉她,不要管那么多,你也操心不来。然后姐的爷爷过生日,大姑打电话叫姐夫去吃顿饭,奶奶说:“你就下来给她个台阶下吧,把她接回去,总这个样子也不好看啊。”姐夫应该是伤心极了,跟奶奶说:“婆婆,不是我不想下来,我是实在不想接她回家了啊。接回家就跑了,我心好累啊!”我也觉得很心酸。

还好,几经辗转,姐终于回家了。暑假的时候跟大姑开视频,我也跟她聊了两句家常,没有什么大的期望,只希望她日子和乐,生活美满。离家出走这种事情,还是免了吧。

希望2018年的暑假,这个故事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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