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圆桌,一份情怀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夏至的天气实在是炎热难耐,让人没有半点食欲。夏天正是吃玉米的时候,成熟到恰当好处的玉米,香甜味美,煮的时候也不需要繁杂的程序,冷水入锅,滚开几分钟即可捞起啃食,方便简单,所以成了我不想煮饭时最简便的食物。

今天下班回家,照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玉米来煮。我把煮好的玉米端在手里,看着碟子里的食物,思绪被一条关于吃饭的长线拉回了儿时的记忆中去。

在我们那个地方,不管你的家境如何,圆桌是一个家庭里必不可少的家具。或摆在正客厅上,或摆在厨房里。

吃是人活下来的根本,人离不了吃饭,而吃饭离不开桌子。圆桌成了我们那家家户户非常重要的存在。家里的长者说,圆桌寓意这家人团团圆圆,合合美美!也代表着热热闹闹,吃饭就在围满圆桌坐着,再朴素的饭菜吃着也津津有味。

小时候觉得吃饭很是拘谨,要遵守很多的教条行为,那是家庭摆在明面上最突出的家教。执掌家法教条的是一家之主公正严明的爷爷。圆形餐桌摆在进门正厅的右边,每个家庭圆桌的摆设习惯都不一样。我们家搬了三次家,圆桌摆放的位置就始终没有发生过变化,一直都是摆放在进门右边。

小时候,家里的小孩不论大小,吃饭必须都得上桌吃饭,边吃边玩,吃一口跑一圈的行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如果出现了,这顿饭你也就别想吃了,站在墙边思过。没有爷爷的发声,谁都不允许说和。就一次便把我们孩子们吃饭的坏习惯改正过来。现在的人怎么就不懂了呢?随处可见的是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挑着勺子,追赶着到处玩跑的心肝宝贝,连求带哄的把勺子上的饭菜送到小人的嘴里。看着小人把勺子里的饭菜嘬进嘴里,脸上便笑开了花说一句“宝贝儿,真棒!”接着继续追撵着喂下一口。

不过家里上上下下是最疼小孩,吃饭的人再多也不能缺了孩子的位置。不过圆桌上的位置也不是想坐哪就坐哪的,正对大门的的位置是正上座,那是爷爷固定的位置,如果上面还有更高辈分的人,那就辈分高的坐的。正右侧的位置是奶奶坐的,正左侧是小孙子坐的,其他人依次入座。不过那时候家里女人的地位都好低,如果有客人时,女人是不能上桌就餐的,她们只能在厨房的灶台上吃饭,这是旧习俗的不平等的弊端。

灶头边的女人


要开饭的时候,如果菜还没上桌,是不能入座等待的,更不能趴在桌上玩耍。待到把菜都上完桌时,才能开始入座。如果顽皮的孩子在长辈还没入座时,自己就一骨碌坐在了凳子上。就等被呵斥的份吧。入座要先等爷爷入座后其他才能随意入座。如果饭菜摆放上来了,长辈还在干着活,孩子们必须亲自走到他们面前说“爷爷吃饭了,奶奶吃饭了……”等等。碗筷的摆放也不能随意摆放,一张椅子对应一副碗筷,筷子摆放的方向是筷尖向着里面,筷头向着外面。不仅在平时吃饭时是如此,连在过节时拜祭祖先时摆放更是不容犯礼。

记得有一次过节,大人们都在忙着准备丰富的餐宴,就叮嘱我们小孩把客厅的圆桌挪到正中间,摆放碗筷酒杯,先祭拜祖先。我们都很积极,我负责摆放筷子。菜肴一道一道的上了桌,香味扑鼻,热气腾腾。我们站在旁边一边作辑祭拜,一边盯着桌上香喷喷的菜肴,眼馋得不住的流口水。等到菜全部上完了,大人们也都聚在客厅,斟酒作辑。一边祭拜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阿公阿婆保佑家里人丁兴旺,保佑今年的庄稼有好收成,保佑拦里的肉猪能卖个好价钱,保有孙儿们学业有成……”祭拜要酒过三巡后才能烧纸钱燃放鞭炮结束。当奶奶来巡第二遍酒时,发现了其中有一双筷子摆放方向错了,惊慌的赶紧调换过来,然后拉着我合手弯腰拜拜“各位祖宗呀,原谅孩子犯的错误吧,她不是有意的,你们吃好喝喝好……”一边还训斥着我怎么那么不小心,那是对祖宗的不敬,以后不准再犯了。我看着空荡荡的椅子和满桌的美食想,真的有谁在吃着这些饭菜吗?当然这话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那是大不敬。

等所有人都上完桌后,爷爷说“吃饭吧”大家才真正开动。食不言寝不语,也是饭桌上要遵守的礼仪。吃饭时不能大声说话,也不允许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咳嗽背身过去用手掩着嘴巴咳。姑姑说,把你的口水喷满一桌让别人怎么吃,不礼貌也不卫生。夹菜时只能夹你正对面的菜,不能把筷子伸到另一边去夹,更不能要菜盘里用筷子翻搅,那那么做的后果也只有一个,马上下桌,这顿饭也就与你无缘了。儿时是没有什么零食可吃的,所以一餐不吃便饿得慌,自然而然的那些不良行为自觉杜绝,餐桌上的礼仪也就慢慢的变成了一种习惯。

饭桌上小辈要给长辈端碗盛饭是必做的功课。站起身双手接过长辈递过来的饭碗,盛好饭后又双手递给长辈,方可坐下继续用餐。尚还幼小时,给看着家里的晚辈也是那么遵守餐桌上的礼仪的,所以轮到我们能做这些事的时候,便耳濡目染了,这就是言传身教吧!

吃饱饭了,筷子不能摆在碗上,要放在碗边,然后跟所有的长辈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才能起身离开桌子。

在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这样的餐桌礼仪是雷打不动的纪律。即使有时候爷爷不在家里吃饭,上座的位置也要留着。这些教条小时候觉得繁琐至极,吃个饭都那么多讲究,而又不能不遵守。当我们离家在外独立生活时,才觉得小时候的那些教条成了我们立足于社会后受人肯定的教养。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家里长辈在圆桌上对我们的教导,一张圆桌承载着世世代代团圆美满的祈愿。圆桌的教条会一直延续,但是没有了歧视,多了和谐与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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