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天看到这样一段话:对一个乡村时代的中国人来说,树是他最早的记忆。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在树下长大,或者说,是和树一起长大。树是家园的象征,总是静静地等待。不经意间,这段话唤醒了我心中的那棵树,以及那份土味情怀。
门前,那棵小桃树
儿时在野地里玩耍,我偶然发现过一株小桃树苗,它叫长在微风中,纤柔却不乏坚韧。我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用手将它连根抠起,用黑泥土包好带回了家。回到家,我撬了庭院地面的一块青砖,就把它种在了堂屋门前,随后就将它忘在了脑后。
好长一段日子里,它没人理没人管,却反而要被鸭子啄、被母猪拱、被小猫滚,但它还是活了下来。枝杈伸长,加粗了;叶片厚实,盈绿了。母亲认为它长得不是地方,遮了堂屋的光线,几次想提斧砍掉,都被我拦阻了下来。就这样,小桃树得以侥幸地长在了这个简朴的农家小院的一角里静静地绽放芳香。
还记得,小桃树初次含苞,只有零星稀疏的几朵,但这却足以让儿时的我兴奋得睡不着觉了。窗外月光下,小桃树流淌着一树的恬静。然而屈指可数的几朵花,还是被一群臭麻雀啄落了一多半;数日之后夜间的一场狂风骤雨,又将另一少半“零落成泥碾作尘”。本以为就这样了,怎料一天,枝繁叶茂间,我发现小桃花竟倔强得结着一颗小青桃。
于是我开始守护小青桃长大、变红。清晨我会向它道早安;中午我会在它的庇荫下乘凉歇晌;晚间我会抱着小收音机,伴它一起仰看星空。家人见我如此,也就没了丝毫摘吃的意思。
然而,有些事注定难以预料又是难以阻挡地。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午睡醒来,我一边地用凉毛巾擦着脸,一边走出堂屋去看看我的小青桃。然而它却不在那里了!小青桃不见了?!原以为自己午觉睡蒙了,用劲甩甩头,撩开睡眼,但枝杈间还是空空荡荡,我的心一颤,随之沉了下去。
这时,母亲和一个邻居从里屋边聊天边走出来。我看见,小青桃被邻居攥在手里,已见红晕的桃尖儿还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刹那间,我由伤心变得静默无语了。还能说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抽泣着跑回里屋,趴在炕上大哭不止。只留下母亲和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邻居,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年之后回想:那个邻居又做错了些什么?只不过是到乡邻家串个门,顺手摘了个桃子吃罢了!只是长大后每次回老家见到那个邻居,我的心头还是会固执得生出一丝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