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村上春树,日本后现代主义作家,1949年1月12日生于京都伏见区。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演剧科。
村上春树29岁开始写作,第一部作品《且听风吟》即获得日本群像新人奖,1987年第五部长篇小说《挪威的森林》上市至2010年在日本畅销一千万册,国内简体版到2004年销售总量786万,引起“村上现象”。
其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广泛知名度,作品风格深受欧美作家的影响,基调轻盈,少有日本战后阴郁沉重的文字气息,被称作第一个纯正的“二战后时期作家”,并被誉为日本80年代的文学旗手。
村上的名字耳闻已久,但是真正认真品读他的作品还是从这篇《萤》开始。《萤》发表于1983年,属于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写实短篇小说。《挪威的森林》其实就是由《萤》扩充而成的。据说是因为讲谈社一位编辑提议把《萤》加长一些,村上动笔就一时收不住了。
村上的文字里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宛如细雨般的优雅,把抽象的人物的情感用语言进行可视化的描写,无形和有形之间,现实和虚幻之间,柔软和坚硬之间相互交织缠绵。用细腻的笔触描画声音,色彩,每一处细节,物和景的相融,像缓缓流淌的溪流浅浅低吟。小说中出现的人物无不具有鲜明的个性同时被村上进行细微的形象刻画和动作描写。
“中野学校”和“学生服”日复一日的升旗与降旗,痴迷地图的室友和他的每日广播体操,热情健谈的朋友轻易地自杀,直子透澈的眼眸和曳起袖口的害羞,我的万千思绪和萤火虫的光亮。村上将这些人物用各种无形有形的线联系在一起,口中的诉说串着眼前的生活再连起飘忽的回忆,层层相套,若有若无。
我和直子的感情总是让我感到有种窒息的压抑和难以言表的哀伤。朋友没有离世之前,我和直子分别扮演着以朋友为中心的不同角色。一个是好友,一个是好友的女友。因为朋友的存在而相互联系,而这种联系却又是被阻隔的两端。相望无言,只剩下尴尬的微笑和沉默。朋友走后,似乎这种阻隔有了些微的变化。
文中有段话这样描写:那以后我和她每月幽会一两次。我想大概还是称为幽会好,此外我想不出确切字眼。她依旧只有只言片语。而我也没有特别要说的话,便同样不怎么开口。每次见面,便只管无休无止地走路。
仍然是无休无止的沉默,我和直子没有共同话题,但是两个人的相处有时候的确是不需要语言的。安静的陪伴,沉默的守护其实已经足够把两个人的气息相融。不知不觉中距离就拉近了。而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直子都是能够感知到的。
村上用了很多笔墨描写直子的眼睛。“暑假临结束的秋日街头,她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加透明了。那是一种无任何止境的透明。直子时常目不转睛注视着我。””“高中后的第一次见面,直子沉吟良久,凝眸注视我的眼睛。她的眼睛异乎寻常的清澈,这以前我竟然没有发现它有着如此晶莹澄澈的眸子,那种透明度很特别,特别不可思议,使人觉得面对天空。”
我的眼中直子的眼睛始终是透亮的澄澈的,是天空一样的透明晶莹。村上的笔下,我的眼睛里挥之不去的是直子纯澈的眼睛,而直子的眼睛却始终保持着一种状态,就是目不转睛地凝视我。
我是爱直子的,直子也未尝不是一样。
我对直子的感情就像是萤火虫在黑夜里微弱的光,小心的藏匿着,却仍然若隐若现。我其实并不明白那时常出现的微光,泛在眼前的萤火是什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又似乎明白有种不同的情愫在流动。
村上在书写我和直子的感情上无疑拿捏的非常细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小心翼翼地隔着那如同萤火虫的光点与指尖保持的一点不可触及的距离,一点点靠近,又永不触碰。这种泛着羞涩和纯粹的美好的情感也是多少长大成人的人们心中永远回不去的梦啊。如同文中说的,十八之后十九,十九之前是十八——如此固然明白。但她终究二十岁了,转年冬天我也将二十岁,唯独死者永远十七。
美句荟萃:
萤火虫在瓶中微微发光,它的光过于微弱,颜色过于浅淡了。在我的记忆中。萤火虫应该而且必须是在夏日夜幕中曳着鲜明璀璨得多的流光
四周一团漆黑,水门的积水潭上方,交织着多达数百只的萤火虫。那黄色的光团宛如燃烧中的火星一样辉映着水面。这情景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到底什么时候呢?我记不清楚。
时至今日,很多往事已前后颠倒,杂乱无章。
我和萤火虫都长久地一动不动,只有夜风如溪流一般从我们之间流过。榉树在黑暗中摩擦着无数树叶,簌簌作响
萤火虫消失之后,那光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际。那漆黑浅淡的光点,仿佛迷失去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往来彷徨。
我几次朝夜幕中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着一点不可触及的距离。
时值六月,直子满二十岁,对直子的二十岁,我竟然有些不可思议。我也好直子也好,总以为应该还是在十八与十九岁指徘徊才是。十八之后是十九,十九之前是十八——-如此固然明白。但她终究二十岁了,转年冬天我也将二十岁,唯独死者永远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