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坑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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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汉烧起炉灶做汤饼的功夫,一个村民从老汉家院落外走过,瞥见院中的易大成三人,脸色登时一变,易大成刚想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就见那村民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走掉了。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村民开始聚集在老汉的院落外,一炷香的时间就聚集了四五十口子,但全是老人和孩子,没有一个青壮年。
村民们并不进院,就站在院外交头接耳,娃娃们也不嬉戏打闹,只是缩在老人们身后,瞪圆了眼睛,好奇的望着易大成三人。
看村民和娃娃们的穿着,都是补丁摞补丁,但他们气色却都很好,一看就是吃喝无忧的模样。
易大成和花卿遥平日里总登台表演,早习惯了被人围观,反倒是康昭,常年出没于山林之中,总与野兽为伍,此刻一下见了这么多人聚集,又都盯着自己,顿觉浑身的不自在。
将康昭的窘态看在眼里,反倒激起了易大成的亢奋劲儿。
易大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本来就是个人来疯,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个儿,他心中的兴奋早已按捺不住。
他满脸带笑的起身走到院外,想要跟乡亲们亲近亲近。
见他走近,村民们却纷纷后退,他进一步,村民们就退一步。
易大成心中好笑:“我又不是妖精鬼怪,怎么见了我,都像耗子见了猫?”
于是他站定当场,清清喉咙,冲着人群一拱手道:“诸位乡亲父老,晚生易大成,跟两位伙伴途经贵宝地,想要在这位老爷子家里借宿一宿,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村民们呆呆的看着他,仿佛没听见一样,不发一言。
易大成见此情形,刚想重说一遍刚才的词,忽见人群分开,一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被搀扶着走到了近前。
“咱吴家村穷乡僻壤的,是哪阵儿香风把贵客吹到咱们村里来了?快让我瞅瞅。”老者的双眼眯成了两道缝,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但穿着打扮,却比他身旁站着的那些村民们要好上一大截。
这老者说起话来底气不足,显然是年高体弱,易大成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道:“老人家,不是贵客,我们就是过路的,想在这里住宿一晚。”
“唉呀,后生说的哪里话,来了我们村,那就是贵客!德福,拴柱他爹!”老者一边热情的拍着易大成的手,一边向院落里喊着。
“来啦,来啦,哪个喊我?汤饼还在锅里,离了人可不成。”吴德福闻声叉着两手从火房里走了出来,一见老者,急忙把手一搓,小跑过来对老者道,“三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被称为三叔的老者一瞪眼道:“家里来了贵客,都不晓得跟我说一声,回头传了出去,说咱吴家村不懂待客之道,那不是坏了咱们村的名声!”
“他们就是路过,没地儿落脚,我想着就让他们在柴房里凑合一晚,没想太多……”六十多岁的吴德福站在三叔面前,就像犯了错的娃娃。
三叔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亲热的拉住易大成的手道:“走,上我家去,今晚就住我那儿。”
眼见盛情难却,易大成三人只得随他转回家中,一众村民亦步亦趋的跟到了三叔家的院落。
三叔家是三进院落,在这吴家村一众矮小破旧的院落中,仿佛鹤立鸡群。
院墙虽然也是夯土墙,看上去却要比其他院落整齐坚固许多,也高大许多。
到了院门口,三叔转过身来,指着人群中几个稍微年轻些的老人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留下,帮我招待客人,其他人都散了吧。对了,还有德福,把你那锅汤饼端来,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别糟践了。”
三叔引着众人往院里走,院落虽然不大,但也种着各色绿植,墙角一株玉兰,花朵开的正盛,散发着淡淡花香,令小院展现出一种古朴的精致,身处期间,易大成三人均是精神一振。
进了正房,分宾主落座,那几个留下来帮忙待客的村民奉上茶来,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随即便听着一阵鸡鸣刀响,显然是又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老朽今年七十有三了,算是这村里管事儿的。村里都是我的晚辈,年纪大些的呢,喊我三叔,年纪小些的,要叫我三叔公或者三太爷了。”三叔笑吟吟的对易大成三人说道,“三位看着面生的紧,以前没来过这吴家村吧?”
易大成急忙起身介绍自己三人的姓名,说是有事要去凤倾城,途经此地,来不及去往下个村子,只好在村中借宿。
“我们吴家村虽然地处通往凤倾城的官道上,但通往凤倾城的官道却不止我们这一条。以前做些来往客商的买卖,大伙儿还能补贴些家用,但前些年这里不太平,总有盗匪出没,慢慢的,客商也就少了。我看你们三位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客商的打扮,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里呢?”
不等易大成答话,花卿遥接过话茬道:“我们三人本来是去那凤倾城里投奔亲戚,听说这附近的蜈蚣岭上有座古庙,相当灵验,我这双腿不便行走,多方求医无效,就想来古庙中拜上一拜,但在岭上没有找到,就到咱们村里来问问缘由。”
三叔笑道:“不知三位从哪里听来的谣传,这里本就是一处僻静所在,那蜈蚣岭上又没有人烟,怎么会有古庙?我们村里倒是供着土地公,但说句不敬的话,也未必有几分灵验,三位怕是白跑一趟了。”
“您老人家如此说,那我三人此前听说的必是传闻了。”花卿遥并不辩解,接着问道,“正好您老人家帮我们解个惑,小子也是听说,那蜈蚣岭上有妖怪出没?”
“妖怪?没听说过。”三叔拄着拐杖的手指动了两动,昂头闭眼,似在回想,随即接道,“恕老朽孤陋寡闻,若说是妖兽,老朽倒是听过见过,这妖怪嘛,确实是没有亲见过。”
“如此说来,恐怕我三人听到的真是谣传了,冒昧之处,还请老人家见谅。”花卿遥微微欠身低头,以示歉意。
“无妨无妨,若非这谣传,三位贵客也不会到我们吴家村来,皆是缘分使然啊。”三叔哈哈一笑道。
接着,宾主四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些风土人情、帝国轶事,便有帮厨的村民上来禀报说餐食已备好。
三叔对易大成三人拱拱手道:“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好吃食,三位且勉强用些粗茶淡饭,让老朽尽下地主之谊吧。”
盛情难却,三人只得随同三叔转到饭厅,只见早有四名衣着整齐的村民在饭桌前等候,先前的吴德福老汉也换了身整洁的衣服,站在其中,他们都是村里家境不错的人家,是三叔叫来陪客人用餐的。
推让一番,分宾主落座,一桌菜品有凉有热,虽然看上去不算精致,但胜在品类丰富、食材新鲜。
易大成三人一早起来赶路,早已饥肠辘辘,此时见了满桌佳肴,已有些按捺不住。
三叔对吴德福道:“贵客到了,你也不要藏私,将你那好酒来上几坛,你们陪客人好好吃上一番。”
吴德福早有准备,立刻将一酒坛摆上桌来,坛封一开,顿时飘出一股酒香。
易大成和花卿遥没有饮酒的喜好,康昭见了好酒却是食指大动,不用旁人劝说,连干三碗,接着便借着酒劲,反客为主,向主人敬起酒来。
那几位陪酒的村民,虽然年纪都在五六十岁,但都酒量极佳,与康昭推杯换盏,喝的有来有往。
易大成和花卿遥想推脱不喝,但气氛已然到位,便也由不得自己,跟着喝了许多碗。
不多时,三叔告罪说年老体弱,便早早下桌休息去了,留下的众人,直喝到日头西落,燃起了灯烛。
先是康昭酩酊大醉,一头扎在碗碟之中,呼呼酣睡起来,而易大成和花卿遥也在村民劝说下,喝了不少碗,此时也是满面通红、大了舌头。
吴德福见此情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道:“老几位,不是我吹,就我这酒,比那凤倾城里梨花楼的九酿春不差分毫。行了,客人们喝好了,咱们把客人安顿到客房去吧。”
于是众人连抬带拽,又推又拉,将易大成三人送到客房休息。
好不容易把易大成三人弄上床,看着三人酣睡的模样,吴德福等人转身要走。
却有一个村民似是喝的太多,此时酒意上涌,没能按捺的住,哇的一口,吐了一地,顿时屋中满是酒气和呕吐物的味道。
吴德福边骂骂咧咧的让那人赶紧滚出去,边吆喝人拿来拖把仔仔细细的把地擦了,临走前,他还在房内点起一根香来,说是要冲一冲房内的酒味,接着便熄灯离开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在康昭如雷般的鼾声中,易大成推了推身旁的花卿遥道:“嘿,老花,你可别真睡着了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