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抽空看完三毛的《雨季不再来》。
三毛说,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总是拿方形、圆锥形的石膏放在讲台上,叫我们画。一定要画得“像”,才能拿高分。而三毛是画不像的那种学生,很自卑,也被认为没有艺术的天分。
这应该很多大人都有共鸣,以前的年代,好像老师都是这样要求的。
我想可能就是因为美术课画什么就得像什么,使很多孩子的艺术天性早早被抹杀掉了。
如果老师要求画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不用照相机去拍下来呢?
很多小女孩都曾经梦想自己变成一个大美女(首先得是成人),穿着高跟鞋,华丽漂亮的裙子,戴上项链,涂抹口红....
在那时候,老师便代表了一种分界,也代表了一个孩子眼中所谓成长的外在实相—高跟鞋、窄裙、花衬衫、卷曲的头发、口红、项链。
三毛很伤心老师不懂她。
尤其是老师将她的作文念出来,大声问:“你为什么为了丝袜要长大?你没有别的远志吗?陈平,你的二十岁难道只要涂口红、打扮、穿漂亮衣服?各位同学,你们要不要学她?……”
在我们那时候的大宅子里,除了伯父及父亲的书房之外,在二楼还有一间被哥哥姐姐称作图书馆的房间,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个大窗,对着窗外的梧桐树。房间内,全是书。大人的书,放在上层,小孩的书,都在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板边上。
人常说孩子还是多半是家庭/父母的产物,如果家里有很多书,又有看书的环境或习惯,作为对未知好奇的孩子,也会被耳濡目染的。
三毛回想起来,曾今某个时候家里的经济情形一定是相当困难的,只是他们做孩子的并不知觉而已。
其实用心的父母都是如此,即使在成人的世界遇到多少困难与不易,也不愿让单纯世界的孩子多一些烦恼。
春去秋来,我的日子跟着小说里的人打转,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惊觉,自己已是高小五年级的学生了。父母亲从来没有阻止过我看书,只有父亲,他一再担心我那种看法,要看成大近视眼了。
我的看书,在当时完全是生吞活剥,无论真懂假懂,只要故事在,就看得下去,有时看到一段好文章,心中也会产生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来,可是我不知道那个字原来叫做“感动“。
记得第一次看《红楼梦》,便是书盖在裙子下面,老师一写黑板,我就掀起裙子来看。当我初念到宝玉失踪,贾政泊舟在客地,当时,天下着茫茫的大雪,贾政写家书,正想到宝玉,突然见到岸边雪地上一个披猩猩大红氅、光着头、赤着脚的人向他倒身大拜下去,贾政连忙站起身来要回礼,再一看,那人双手合十,面上似悲似喜,不正是宝玉吗,这时候突然上来了一僧一道,挟着宝玉高歌而去。
当我看完这一段时,我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前方同我呆在那儿,忘了身在何处,心里的滋味,已不是流浪和感能形容,我痴痴地坐着、痴痴地听着,好似老师在很远的方着我的名字,可是我竟没有回答她。
那一劍我顿然领悟,什么叫做“境界”,我终于懂了文学的美,终其一生,将是我追求的目标了。《红楼梦》,我一生一世都在看下去。
做小孩子,有时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要怎么过自己的一生,大人自然得问都不问你一声。
看到这句,也挺有共鸣。这是很多作为父母的失职。
这方面我很喜欢西方国家的教育(这些年国内也越来越好)。孩子本来就是个独立个体,即使他们有些事不懂,不能做决定,但我们仍然可以给他们解释,简单化理解,从而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三毛一直不开窍,后面有些急躁与陷入自卑中。
但她遇到了好老师—顾福生,说她还那么小,不着急,找合适的方式去开导她。老师知道什么时间疏导三毛的情绪,不给她钻牛角尖。画不出来,停一停,不必严重,看看他的画,说说别的事情。
其实每个人可能都有未被开发的潜力,只是没有那个懂得开发的老师。想想以前中考,高考前,有那么多聪明的偏科同学,可就是因为太关注平均分与短板,最后被中考或高考挡在门外,失去了再学习的机会。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有没有试过写文章?
“下次来,我们改画水彩,素描先放下了,这样好吗?”老师在送我出门的时候突然讲了这句话。
对于这样一个少年,顾福生说话的口吻总也是尊重,总也是商量。即使是要给我改航道,用颜色来吸引我的兴趣,他顺口说出来都是温柔。
在那几天生吞活剥的急切求知里,我将自己累得虚脱,而我的心,我的欢喜,我的兴奋,是胀饱了风的帆船原来我不寂寞,世上有那么多似曾相识的灵魂啊!
因为这位好老师,三毛不仅没有放弃画画,还因为写作投稿而越来越出名和自信。
最后一次上课,老师破例陪三毛一直走到巷口,要给她找车,三毛跟他说,还不要回家,她想先走一段路。这长长的路,终于是她一个人走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得经历独自前行的过程,没有谁可以陪伴谁一辈子,谁都可能在半途下车。
很羡慕三毛有一个包容与又尊重三毛的父亲,她不喜欢数学,只喜欢文学与艺术。父亲不仅包容,也赞成她不上学。尽管如此,还一直提醒她看书别太贪了,看坏了眼睛;提醒她总该想想以后的选择怎样的工作。
“你知道吗?爹爹一生的理想并不是做律师,爹爹一生想做的是运动家或者艺术家。当年祖父将爹爹小学一年级就送去住校跟着一群英国老师,一直到念大学都是孤单单的。有什么理想也不敢禀告家里大人,大人说念法律,就去念了…”父亲一面给我布菜一面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
“现在你们这一代不同了,你们有什么想望都可以向爹爹姆妈讲清楚……知道了?”我看着黄黄的汤一直点头。
其实我也有幸参观过巴黎罗浮宫,我也排队看过蒙娜丽莎的画。不过也就远远地快速拍了一张自己也不怎么满意的照片,就走了。
看三毛的经历,是如此的有趣与神秘,仿佛她们都在一个我看不到的世界。对,没有仿佛,本来如此。
没有法子以这支笔来形容蒙娜丽莎。她的神秘是一个磁场,达文西知道,蒙娜知道,我知道。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那么多的复制画被翻印到全世界去,那么多的艺术爱好者如此来往地观察它,那么多万水千山的人站在真迹面前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这幅画。因为它本身的磁性,因为每个人再加赋进去的那“一霎的强大念力,使得这幅画的本质,已经成魔。
世上唯一一张超越了艺术范畴的生灵,在这个女人的形象中吐露了灵界的信息。
后来,我被人轻推着走。走了,又去排队,去了,再去排队。看到体内一切的“能”都被吸空,还是不忍离开。初去罗浮宫,那一个下午,就站在蒙娜丽莎的画下度过。我知道,来日方长,那不太可能是最后一次去罗浮,那只是今生的一个开始。果然,以后又去过了两次,不过没有再去会蒙娜丽莎。那个她,早已吸过我体内的磁场。初会的当日回去,体力上的感觉,就如被鬼吸去了人的精和神一般的累。
绕了一圈地球,又回到欧洲来,换了语文,再看见熟悉的街景,美丽的女孩子,久违了的白桦树,大大的西班牙文招牌,坐在地下车里进城办事,晒着秋天的太阳,在露天咖啡座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在台湾那些日子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感觉到现在正可能也在梦中,也许有一天梦醒了正好睡在台北家里我自己的床上。
人生本是一场大梦,多年来,无论我在马德里,在巴黎,在柏林,在芝加哥,或在台北,醒来时总有三五秒钟要想,我是谁我在哪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总得想一下才能明白过来,哦!原来是在这儿啊——真不知是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颠颠倒倒,半生也就如此过去了。
旅途中,尽管自己作为一个异乡人也磕磕绊绊,但她总是不能忍心不帮助遇到的同胞。三毛虽然是女子,可她总表现出来的大格局,宽容与善良,笑对人生的境遇等,让我不得不喜欢一直坚持读她的文字。
我一听,想想我大概也完了,我情形跟他一样。回到队伍里我对李老太太说:“如果我通不过移民局,你不要怕,我写英文条子给你拿在手上,总有人会帮你的,不要怕。”她一听眼眶马上红了,她说:“我可以等你,我话不通……”
三毛反省过,也改正过自己在个性上的缺点。人,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每一个人都需要时间。
她常常想,命运的悲剧,不如说是个性的悲剧。
特别喜欢三毛下面的这段总结话语,作为结尾。
我们要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固执不变当然是可贵,而有时向生活中另找乐趣,亦是不可缺少的努力和目标;如何才叫做健康的生活,在我看来就是不断地融合自己到我所能达到的境界中去。
我的心中有一个不变的信仰,它是什么,我不很清楚,但我不会放弃这在冥冥中引导我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离开尘世回返永恒的地方。
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在我很主观地来说,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享受生命一刹间的喜悦,那么我们即使不死,也在天堂里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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