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路遇秋凉馆主。一个假期不见,先生又清瘦了一些,只看见我,还是那样的兴高采烈。我问,东北探亲何时回来的,为何好久没见你发飙,近来可曾有啥动作?先生哈哈大笑,摇手说没有没有,现在学乖了,不跟这些鸟人玩了。先生一边说,一边从镜片后闪过一丝狡黠,我知道,他的本性改不了。
在我眼中,秋凉先生是个“臭而硬”的读书人,又兼一股北方人的豪气与不拘,仗着他熟读圣贤书无数,教书之外,还自以为是地弄文舞墨,把百十篇书法评论发在专业刊物上,自觉非等闲之辈,总能以藐视一切摧毁一切的方式,将事物砸个稀巴烂,然后指着一点残渣,得意的说:看,这就是本质。
他自诩跟家乡名人安禄山沾亲带故,天生反骨,难怪。
过于功利自私浮躁的教育以及教育以外的诸多东西被先生的冷眼看穿,一夜之间,所有的先进模范榜样都成了狗屁,被毫不留情的骂个狗血喷头,吐上一万口吐沫,然后,浮想联翩,痛心疾首,哀叹世风日下,众人皆堕落了。他“发飙”往往来得迅猛,毫无前兆,跳着脚怒骂一通,让你突然有种被搞糊涂的感觉。但不一会儿,我这个旁观者便被先生的大义凛然,义正辞严给征服了,不觉也痛快起来,像打完球逼出一身臭汗。
喜欢先生这种赤裸裸的性格,刚烈豪气,敢说敢为;研究学问,近于痴迷,略兼迂腐;待人接物,毫无城府,爱恨全在脸上。跟他相处,无需小心提防,跟不必刻意逢迎。此所谓君子之交。
不过,端着教师这个饭碗,打打杀杀,高声叫骂并非本职。会“望闻问切”固然是本事,手到病除才是高手。先生骂过之后,便搂着刚读小学的儿子睡觉去了,至于学子和孩子该怎样面对日益堕落的社会和人,先生并没有交代。倘若那些莘莘学子突然逼着先生索要良方,那该如何是好?劝他们少参和,去独立自主,抛弃主义精神,浮梦人生?他日,若他家大公子出落得一表人才,秉承父业,也需效仿其父风范否?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自不可取。
好长时间没与先生一起把酒言欢,针锋相对,嬉笑怒骂,痛快淋漓一番了。
约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