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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结构:阿尼玛、阿尼姆斯、人格面具
将部分阴影同化之后所形成更强大的自我认同,将更清楚地感受到与他者建立关係的需要,不只要和其他人建立关係,而且要和集体意识世界中超乎个人的文化,以及客体心灵中超乎个人的原型内容发生联繫。能达成此关係任务的两个结构体,就是阿尼玛或阿尼姆斯以及人格面具。
自我的性别认同裡一些文化所不认可的特质,甚至会被进一步地摒除在阴影这个第二自我之外,进而凝聚成性别相异(contrasexual)的形象:女性心灵内形成充满男性气概的形象(阿尼姆斯),以及男性心灵内形成充满女性魅力的形象(阿尼玛)。荣格从他病人的梦和幻想裡观察到这些形象,发觉这些形象非常重要,人一旦和这些形象有所隔?,便会感受到原始文化称之为“失去灵魂”的感觉。
感受阿尼玛与阿尼姆斯存在最常见的方式,是当它被投射到某位异性身上时。和阴影的投射不同的是,所投射出来的阿尼玛或阿尼姆斯赋予了“携带”它的人令人销魂的魅力。“坠入爱河”就是男人和女人彼此在对方身上投射出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的典型例子。在如此的相互投射过程中,人的自我价值感,会因为这个带著自己投射出来的灵魂形象的人存在而提升,但是,倘若这样的关係无法维持的话,相应的失魂落魄和空虚也会随之而来。这个潜意识把另一个人和自己心灵裡的灵魂形象融合为一的投射,往往只能维持一段有限的时间,终究不免会结束,往往留下对对方不同程度的厌恶感,这是因为没有人能真的达到投射出来的灵魂形象的梦幻标准。随著投射幻灭之后,和现实中的那个人才能建立起真正的关係。
阿尼玛、阿尼姆斯的多变外貌
作为灵魂形象的阿尼玛和阿尼姆斯是心灵的结构,所以就算投射出来,也有扩大个人意识领域的功用。它们的魅力不但会让自我变得生龙活虎,也让自我往尚未统合的内容靠拢。假使所投射的内容已和自我统合,撤回投射势必带来更大的察觉力。如果撤回投射时所投射出来的阿尼玛或阿尼姆斯仍未与自我统合的话,这个历程极可能会在另一个对象身上再次出现。
阿尼玛或阿尼姆斯在心灵内的功能,也就是它在个体内的角色,和投射时的运作方式相似:带领个体走出一贯的运作方式,开拓个人视野,并对自己有更全面的认识。这个心灵内的功能常引发一连串的梦,也可在很多艺术作品裡看到,譬如维多利亚时期的作家海格(Rider Haggard)所著的小说《她》(She),就经常被荣格引述。小说《绿厦》(Green Mansions)裡会飞的女人莉玛,是比较单纯的例子。达文西画的蒙娜丽莎,捕捉了阿尼玛谜样的神祕魅力;而《咆哮山庄》(Wuthering Heights)裡的希斯克利夫(Heathcliff)则最是典型的阿尼姆斯。奥芬巴哈(Offenbach)所写的伟大歌剧《霍夫曼故事》(Tales of Hoffmann)大致上说的是,要把阿尼玛的多样面貌统合起来是困难重重,每个面貌都散发出无法抗拒的魅力。
由于阿尼玛或阿尼姆斯的形象是潜意识结构,或者说,存在于个人潜意识和客体心灵交接的边缘地带,所以它本质上很抽象,不具有真实的人会有的细微特质,和真实的人之间在细部上会有落差。所以,如果男人认同他的阿尼玛,或者女人认同其阿尼姆斯,他们意识裡的人格便丧失分辨形象与真人之间的差异的能耐,也没办法应付二者之间错综複杂的交互作用。
传统的欧洲文化裡(荣格早年生活大半浸淫其中),男人的阿尼玛倾向具有其尚未整合的情绪面,因而容易表现出某种多愁善感,而不是成熟而统合的情感。同样的,传统欧洲妇女的阿尼姆斯倾向表现出不成熟的思维与智力,往往偏执己见,没有合乎逻辑的思考。
重要的是,别把这些历史文化裡的刻板印象和阿尼玛、阿尼姆斯作为灵魂形象的功能性角色相混淆。随著两性在文化上有愈来愈多的自由度可以扮演非传统的角色,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的普遍内容与外貌也不断变化,不过,它们作为心灵指引的重要角色依然和荣格最初的描述一样清晰。自我与阿尼玛或阿尼姆斯的部分整合(没办法像阴影一样可以完全整合),能让个体有能力去理解其他人的複杂性,并了解自身心灵内在的其他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