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玉堂玉红三兄弟幼年丧母,父亲好不容易将他们哥仨拉扯大。等到兄弟三人20多岁一个个人长树大的时候,父亲叹息说,我现在老喽,没什么能力了,你们已经长大,各人的生活和命运自己去奔,靠双手去创造。玉满呢,你是老大,年纪大一点,为人处世要老练一些,两个弟弟你可要照顾好呀!
玉满说,爹,这一点你放心,今后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少不了玉堂玉红的。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像个老大的样子。今后你们要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团结,古话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可不要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刚开始那两年,玉满在一座小煤窑里挖煤,玉堂和玉红在水泥厂里当工人。三兄弟工作虽然有些辛苦,日子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但也还过得去。玉满并不满于现状,他在寻找改变命运的机会,用爹的话说,人只要有一口气就要一个劲儿地奔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亘故不变的道理。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玉满打听到自己的一位远房叔叔在市劳动局任局长。他很快搭上了这层关系,几次三番地往这位叔叔家捎带家乡的土特产。在叔叔的帮助下,玉满一家获得了市郊农场的菜农户口身份,并且兄弟三人同时被安排进了一家电器厂上班。
玉满发挥他能说会道沉着干练的特长,很快在电器厂销售科里站稳脚跟。两年以后玉满便当上了电器厂销售科科长。电器厂在省城设有销售办事处,玉满安排玉堂和玉红过去工作。那几年正赶上国家工业大发展的时代,办事处的销售额逐年提升,销售业绩与个人奖金提成挂钩,玉满赚了个盆满钵满。不久电器厂改制,省办销售处成为玉满名下的私营实体。玉堂和玉红继续在销售处做事,由玉满发放工资。
玉堂和玉红对自己的工作倒也满意,因为销售处的工作很多时候是玉满在遥控运作。调配电器,联系客户,负责资金回笼,这些事情都由玉满来完成,两人根本不用操心。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株待兔,守在销售处负责应对零星上门的散客户。从乡村的水泥厂一下来到大城市里的销售处,过去每天汗流浃背,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现在每天轻松安逸,工资却比以前多得多,玉堂和玉红感到了满足。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哥的功劳,没有大哥,他们不可能从农村来到城市;没有大哥,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份舒适安逸的工作。因此对于玉满他们是心怀感激的。
日子像小河里的水缓缓流淌,玉堂和玉红相继娶妻生子,他们仍在大哥的小店里勤勉地工作。生意并不好做,这两年随着市场疲软,他们的生意也清冷了许多,甚至有时候玉满都开不出工资来。玉堂和玉红虽然心生不满,可也无可奈何。玉满说,大河里有水小河满,你们都知道的,不是大哥绝情,这几个月来咱们都没接下几单生意,而各方面的开销分文不少,我也只是在赔钱赚吆喝,真的没法子呀!
玉堂心想,现在的日子是有点紧,可以前我们给你赚的钱不在少数呀,现在贴点钱就哭穷。看来老是呆在店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玉红的想法很单纯,只要大哥没开口,他是不会离开的,眼下生意虽然差点,只好苦熬呗,生意总有春暖花开复苏的一天。
玉堂原先在农村就学过开车,他离开玉满的销售处,在出租公司租赁了一台富康,独自跑起了出租生意。
对于玉堂的离开,玉满心里乐见其成,但是嘴上还是说,玉堂弟有些不仗义呀,大哥有困难你就离我而去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便好了!我做人的原则是“宁可人家负我,我不负人”。
又过了几年,玉满的生意越做越大,身家已逾好几百万,早已买房买车。但是作为给他打工的玉红,每月拿一份固定工资,生活并无多大起色。
终于有一天,玉红对玉满说,大哥,我想单独干。
玉满听了很惊讶,说,你在我这做事,难道大哥亏待过你吗?
玉红说,大哥待我是不错,可我不能一辈子打工,总是依靠你吧?我也想去闯闯,开个分店。
玉满不屑地说,说得轻巧,生意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做的!再说你有启动资金吗?
玉红说,这些我都知道,大哥你应该支持我的,这些年我也积累了一点经验。至于启动资金,你可以把你店里的货先赊一些给我。
玉满说,不行!你算盘打得倒挺精,那些货也是我花了钱进来的。
玉红一下生了气,气咻咻地说,你把咱爹说的话都忘了,咱们可是兄弟,你这样为富不仁,不念兄弟情分,算怎么一回事?就算你不帮忙,我一样可以想法子的!说完,玉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话将玉满气得够呛,他叉着腰,来回踱着,对着玉红的背影义愤填膺地说,少拿爹的话来压我,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看,啊,这些年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我怎么为富不仁,怎么没念兄弟情分了?你就是白眼狼!跟我讲大道理,你还嫩点!
在离玉满店面不远的街面上,玉红盘下一爿店面,挂牌开业,做起了电器生意。开业这天,亲朋好友都来祝贺,玉满没有参加。
几年后的一天,玉满到乡下送礼,酒桌上一位亲戚向他打听他们三兄弟的近况。那位亲戚说,听说玉红也单独做生意了,不知道他做得怎么样呢?玉满凛然正色道,这事我是这样看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一是看你在省城买没买房子;二是看你买没买车,是不是豪车。那名亲戚听了默然不语。他知道玉满这一次回乡就是开着宝马回的,玉满在城里早买了别墅,亲戚们也大都知道的。至于玉红的情况,大家都还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