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石灰吟》

其实马自铎是个好男人。

尤其是在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时，马自铎着实是一个标准的慈父。

林家坑初等马校已经建立。

这是午休时间，也是午餐时间。在课程表之中，上午安排了三节课，分别由教马语、汉字的马自铎老师；教数学、科学、通用技术的李晓强老师；以及教外语、美术的陈丽红老师授课；上了上午三节课的马儿们在村口的田野里一边吃着草，吃饱了的，就在草地上打滚嬉戏，吃饱了撑着的，趴在田边打着盹。这片田地在吃过以后，是要作为操场来使用的。在这些天，原本担任历史、地理、政治、品德科目教学的厂长，或者叫林校长，除了下午的体育课外，就一直在外面转悠看地形，倒是多少了解了林家坑的地理环境——这是一个背靠着大山的村子，连同村子前面长十公里、宽两公里的狭长地带地都是被这山脉所环绕。而走出这山的唯一稍微好走的道路，就只有来时的那一条。这个发现，不由得令厂长有些意外，只要将那唯一的出山道路守住，外面是极难攻进来的。而这将近二十公里长的一片土地，也是足够养活里面的人马。

于是一个建设计划就被推上了会议桌。

林家坑村内因有着现成的护村河和房屋，就作为仓库和办公场所使用。以林家坑为核心，向外开展土地改造；离林家坑最近的一公里的土地作为马棚和操场建设用地，其余的土地都养着草供吗儿们吃。而两侧的山坡上，则将一些废弃的梯田重新开垦出来，种一些五谷杂粮和水果作物，计划之中少部分作为三位人类的口粮，大部分就囤积起来；在这乱世之中，粮食就是硬通货。

在厂长的预料之中，最多不过一年，清兵就会到达这里。而在此之前，鲁王掌控下的地方未必是太平无事；基地的防御建设必须加强。故而城防的修建也是迫在眉睫，也是被列到了计划单上，作为每日下午马儿们的体育活动的一部分。

望着在操场一角互相喂饭的陈丽红和李晓强二人，马自铎的心里早已可以坦然看待。自己已经有了马兰花，而且儿孙满堂，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况且人马途殊，自己也不能再那般地念着陈丽红了，既然她和李晓强相好，那也就算是一个好归宿了。

想到这里，马自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工作除了上午的教学外，就是下午和晚上和马兰花繁衍后代，他的工作很忙，这也是他第一次看着孩子们在训练。

在操场上跑动的这十六匹马，已经让他有些错乱了。在来到这里的这七天里，除了马马和马炮外，他和马兰花又生下了马士、马相、马兵、马卒。而这其中，马车和马马生下了马前卒和马前蹄，马炮和马马生下了马左腿，马车和马将生下了马前额，马士和马相生下了马后跟，马兵和马卒生下了马佳佳。

而令他头疼的，是马车居然和马前蹄生下了一匹公马马前胸，马前胸又和马相生下了马拉跟班。

这种混乱的家族关系，让马自铎很苦恼。好在在马语之中，似乎有几个词是专门为这样的情况而创造的。关系清晰的父母兄弟的称呼同人类没什么两样，而所有关系混乱的晚辈马儿都会称呼比自己年长很多的马为长者，关系混乱且年龄相近的，就会称足足，也就是人类语言之中的手足的意思；只因马只有足没有手，故而称为足足。

此时的厂长，正骑着马车，在马群中穿梭着。其他的马儿们，就犹如贪食蛇一般紧紧地跟在马车的屁股后面，不多时，操场上地马儿们跑成了一个“8”字。随即，厂长发出了几声模仿马叫的喊声，马车屁股后面的这十几匹马立即齐声还以同样的叫声，由“8”字的阵型变换作了一个雁行阵。

作为一名理科学霸的马自铎明显地听出了，厂长和马儿们喊地是摩尔斯电码，喊的内容是一场一短两长，即是字母“Y”。这令马自铎很震惊，虽然他也在李晓强的课上听到了李晓强在教马儿们学习摩尔斯电码，但是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为了提高马儿素质的兴趣课，却是没有想到，这居然是可以用来传达指令的人马通讯语言。

虽然只有十六匹马，但是这十六匹马动作整齐划一地列阵前进却是有了几分压迫力。难以想象，若是一百六十匹马，甚至一千六百匹马变阵前进的时候，那将是怎样一个壮观地场面。想到这里，马自铎不由得从心底对厂长多了几分敬佩，也不由得感受到自己背上背负着的使命的沉重，连忙转过身去，向着在一旁正在拉木料搭马棚的马兰花走去。

马兰花有些惊讶，但她立即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繁衍后代也是马兰花的核心工作。她是一匹普通的母马，和千千万万的普通母马一样，在智力和体力上都远不及马自铎和他们的孩子们，若不是幸运地遇到了马自铎一行人，她如今还会是在主人的马棚里待产的母马……尽管从这点来说似乎在这里也差不多。

当马自铎回到操场边时，军阵训练已经结束，此时的训练科目是近身格斗。马儿们被两两分为一组，厂长拄着两根木棍模拟马的动作演示着动作要领，随后由马车、马马进行对练，再带动所有的马儿练习。整个操场之上，马儿们出拳时的喊声顿时整齐震天响。

格斗练习让马自铎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马的攻击方式除了前腿揣后腿踢就没了，而厂长明显是行家，他熟练的动作明显可以看出是多年练习咏春拳的结果。马儿们一边练习后腿支撑的半直立站立，一边用前腿练习着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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