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正在忙工作的时候老公打来电话,说自己复查了一下甲状腺结节,接着把彩超结果发给我看。
当时领导交给我一项大活,时间战线能拉长到一整年。我正对着电脑惆怅该如何入手,看到检查结果后,脑子里“轰”的一声,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老公的甲状腺长了一堆结节,有个已经到了4级,医生的建议是穿刺做活检,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
“恶性”两个字宛若重锤直击心灵,那不就是癌症吗?老公才35岁,去年查出高血压,今年万一甲状腺再出事,他的身体岂不是如同在暴风雨中前进的小舟,随时都面临倾覆的可能?
随即我想到公婆,婆婆早就是高血压患者,公公在30多岁的时候动过开颅手术,就是因为这对身体宛若纸糊的父母,才生出来一个外强中干的儿子吧。
一时间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蓝天,情绪非常复杂。天空中“呼啦啦”飞过一群鸽子,窗户外面海棠花瓣被风吹落,宛若下了场花雨。这是多么美好的季节,本该是出去欢闹、嬉笑、自拍的日子,我却要呆在阴冷的房间里接收无数的负面消息。
对于艰难前行在路上的中年人来说,每天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宁可希望日子永远如一潭死水,也不愿意水面上泛起一个涟漪。
可是坏消息如同冰雹般噼里啪啦朝头上身上躲来,躲也没处躲只能面对。当代人的特点,面对火上房的事也得先百度一下,我同样不能免俗。
输入关键词一查询,发觉结节4级就是需要做活体检测确认良性恶性,看后频频点头,医生诚不欺我。
我们这种三线靠后的城市,医生们个个手艺傍身,只要你点头,没有他们不敢做的手术。心脏小血管堵塞必须下支架,有个同学荨麻疹被开了抗癌药,过度治疗相当普遍。
所以面对医生的结论,大家第一反应不是信服,而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希望多找几个专家给看看,这样心里好歹能踏实点。老公也是这么做的,他把检查单发给婆婆,不一会婆婆电话过来,说联系了一个专家,让我们赶紧开车去医院。
问题是这位专家是在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好歹我们也是在三甲医院检查的,突然要奔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院去咨询,这件事似乎透露出些许的不对劲。
我和老公满腹狐疑地上路,在车上一合计,大隐隐于市,人家之所以被称为专家,必定有过人之处。我们如今宛若溺水者,希望能捞到一块木板爬上去喘口气,因此对这位专家寄予了很高的期待。
名医不愧是名医,简单扫了一眼彩超单就下了结论:将左侧甲状腺切除,吃几年优甲乐,之后的人生和没得病前毫无区别。
公公闻听此言立刻附和:“是啊是啊,不好的东西就得切掉。”婆婆也是一脸赞同的样子,专家也很高兴,起身准备帮我们联系病房。有关系就是不一样,上午8点到的医院,9点钟老公就可以和他的甲状腺说byebye了。
关键时刻老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伸手阻止了准备奔出医办室的专家:“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确定一下他这个结节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专家扭头,严肃地盯了我足足一分钟,之后笑逐颜开地说:“可以的可以的,你们可以去XX肿瘤医院深入检查一下,不过我告诉你,还是切除最保险。”
XX肿瘤医院是离我家2个半小时车程的知名医院,这个医院是靠谱的。见我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婆婆一脸不高兴,估计内心里以为我要害她儿子呢。
我把老公拽到一边,和他分析当前的形势,最好的结果是结节良性无需手术,回家观察半年再复检,最坏的结果是甲状腺癌症需要做切除。既然如此,那么最好“死”得明明白白,再去权威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决定甲状腺的去留。
老公点头表示同意,其实看神态,他已经心慌慌了,只是内心觉得我比他父母相对可靠点而已。
这时,那位专家又凑上来,主动表示他可以和XX肿瘤医院的专家联系,30秒钟的电话打过去,那边表态说除了自己固定的休息时间外,什么时候找她都可以。
太完美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接着专家把手机递到我的眼前,他给那边我们还没见面的医生发了个红包,在病魔面前人类无比的卑微,况且那红包数额也不大。
婆婆眼色很快,赶紧从包里拿出现金递到专家手中。当然,她还多拿了两张,算作帮忙联系的劳务费,专家说什么都不要,追出来塞到婆婆的口袋里,从这点上看,人家挺有医德。
今天下午就准备和老公坐高铁去XX地,希望明天能够顺利挂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