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之前:
我必须让章浩和国祥离开。我也试着将这几篇特别篇串进《小小侦察兵》中了。若问这数篇我要突出刻画的人是谁,我想说,是毕昀。毕昀身上有许许多多优秀的品质。我想,见到毕昀,你就能感受到幸福与美好。别急,前面的只是铺垫。一个角色出现了,作者马上便大肆渲染,这是不合逻辑的。角色,要慢慢引出来。同理,不写完,谁也不能看到完整的苇子。
另外,关于苇子——到了这个年龄阶段,不写情爱,反而反常。(感谢今晚父亲和我聊天,问了我一个问题后,我立即想到了大力去弥补上这一点。)以往,我的很多文字因为我对情爱这个主题的不敏感、不擅长,我选择了跳过去。现在,我依旧不敏感、不擅长。我的选择,只有真诚。为什么不说“爱情”?因为我能写得出最真挚的爱情。
书法的底子和早些年看得一些不七不八的书(什么《百事问诸葛》之类的)给我带来了一个好处——取名字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小小侦察兵》特别篇(二):起风了
红巨星的光芒随着将去的夜重新回到了遥远的宇宙之中。苇子、章浩和国祥一夜就在乒乓球台上躺着睡了。天亮了。
章浩要走提前走了,因为他从来不敢和苇子争夺什么。他敬畏苇子,就像最初的辛克莱敬畏德米安一样。可在这件事上又有所不同。章浩显然是在内心误会了苇子。章浩觉得看到毕昀的笑容只会让他徒增痛苦。
国祥也要提前走了。他不知道,他对斐尔做出的预言能否实现。他最怕的是不能实现,因为那对他原本就已经陷入了自卑的深渊中的内心又是一种怎样的针刺。
苇子便送他俩去镇上的车站。晨光熹微,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的一瞬间,夏天的性格又在一天中重新展现。稍稍有些风,确实让人感到凉快。这风似乎就这样悄悄过去了,不免让人遗憾。国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透露着压抑和深沉。章浩的眼神始终是闪亮的。在两人与苇子对视了小小的片刻后,苇子冲两人点点头,两人便上车了。那风是孤单的,却不孤独。
苇子在镇上为大家买好了早餐,原路返回。初升的太阳跟在苇子的身后。
苇子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苇子的臂膊,似乎强壮,但又没有那么强壮。
回到学校后,大家都已经起床。
苇子从斐尔身旁走过时,关注的对象是远方的天行山,并学着章浩的样子,吟诵起了诗句。章浩热爱朗读,他最擅长用传统戏曲的一些发声方式。而苇子的声音,富有磁性。苇子即使神经兮兮的也不会引人注意,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只有苇子自己知道,他此刻惧怕着斐尔。
前些时日,阿瞳去食堂帮忙,和苇子闲聊了几句。
“齐安,你到底喜不喜欢简纯?”阿瞳问苇子。其实,聊到这些话题时,苇子的内心是纠结无比的。苇子不再像以往一样拥有俊美的面孔。现在的他,更老成。苇子对自身的魅力,永远都抱着既自信又怀疑的态度。心里却又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别把自己想得那么美好。不过,苇子绝对是对简纯有好感的,但苇子倒是真地不喜欢简纯。他对简纯的好倒确实让人误会——谁会“无事献殷勤”呢?
“真不喜欢。”苇子瞪大了眼,却又努力让双眉凑到一起。这是一种极力证明着自己的真诚的表情。
“那你怎么对简纯那么好?”
这个问题,让苇子瞬间停止了接话。苇子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怎样回答这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的答案往往是复杂的,即使苇子从未将它想得如此复杂:
苇子对人的好,是发自他的本能的。他认为,对人好,并不会让自己损失什么。苇子和可良一样——可良说,“当别人因为我而感到快乐时,我就是快乐的。”当时,与苇子和可良同行的铁娃随即问道,“那你的价值就仅仅在于为别人提供便利吗?”苇子选择了沉默。苇子总是考虑别人需要什么,进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领情的,当然说苇子人好。不领情的,也有不少。“齐安这个人,太喜欢利用人了。动不动给别人点小恩小惠。”有人说。可苇子从来没有向谁索取过回报。“齐安是脑子缺根筋吗?”有人说。可这么多年,苇子遇到艰难险境甚至绝境时,总有哪个人会不经意间出现,帮他起死回生。苇子常说,“光积善缘”。苇子读高中时,是班长。那时,苇子最喜欢在黑板上写下来给同学看的话是一诚大师的那句,“种三亩福田,修一世福缘。”苇子并不在乎同学们能否理解,因为他自己都还不能完全领悟透彻。苇子倒是对潜意识深信不疑。但对长相漂亮的简纯那么好,谁也不能保证苇子没有掺着杂念。通过对简纯的好,苇子可以展现自己的优点,苇子可以向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展示——虽然我对谁都好,但我可以对你更好。也可以,让苇子觉得,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他没那么一钱不值。毕竟,他总害怕自己一钱不值。
“还有人传,你喜欢柳怡冰,跟人家表白,被拒绝了。”
听到这里时,苇子先是面孔突然凝固。之后,苇子立即说,“瞎传,没有的事。”
苇子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柳怡冰。苇子曾跟柳怡冰说一定要替自己保密。
不为别的,苇子自我感觉,自己是个怪胎。正常人,不会喜欢一个怪胎的。或许,在别人眼里,苇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苇子不愿意让人知道,柳怡冰被一个怪胎喜欢过。苇子虽不再像章浩那般每天生活得富有文艺气息,但苇子那浪漫的情怀尚未死去。苇子与柳怡冰相识一年后,苇子突然喜欢上了柳怡冰。尽管之前苇子对这个女孩抱有深深的抵触甚至还有一丝敌意。
种三亩福田,修一世福缘。苇子做到了完全不求回报地去做事。可当别人把这模样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低三下四时,苇子的嘴唇总是不自觉地抿起来,和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柳怡冰没有。柳怡冰把苇子当人看了。柳怡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悄悄瓦解着苇子本以为自己满是刺而坚不可破的外壳。直到有一天,那种力量直达苇子的灵魂最深处,让苇子看到了自己的平凡。苇子在那一刻便喜欢上了柳怡冰。
自此,苇子在将信将疑中喜欢着柳怡冰。甚至,极少做梦的苇子开始每晚都做梦——不管梦见什么,最终临醒前的画面都会定格于她。哪怕是梦见他故去的爷爷,最终的画面却仍然是她。这让苇子无比惊恐,也无比快乐。苇子甚至开始失眠。于是,他也竭力要摆脱那个梦。
在现实中,苇子便竭力地对柳怡冰更好。不料,柳怡冰先苇子一步,看出了苇子的心思。这样,便有了那次拒绝。当时,苇子只是觉得解脱了。.
可是,此刻,阿瞳说出来后,苇子却无比紧张,无比焦虑。苇子觉得,自己不能玷污柳怡冰一丝一毫。于是,苇子极力否认。
但思来想去,苇子又怕自己否认后,便是对自己内心的不忠。他无可奈何。所谓的发泄,所谓的拿起自己的拳头愤怒地锤砸着什么,都是在别人面前的表演罢了。强健的身躯可以恐吓别人,可于自己而言,自己内心的脆弱依旧暴露得一览无遗 。就这样,苇子在那一整晚都挣扎着。
今天,苇子在看到斐尔的那一刻,联想起昨晚发生的,这些滋味又重新回来了。苇子无论如何也是不想再多和斐尔接触了。苇子也只想再次暂时离开这学校,静一静。
“毕昀,我们出去买菜吧。”苇子找到毕昀。苇子也极力想回到这几天和毕昀相处的感觉之中。那样的感觉,简单,美好,无关乎任何感情,只在于那熟悉的却又遥远的模样。
苇子骑着电动车带着毕昀走在乡间的水泥路上。六龙镇,有国道通过,因而镇上呈现出规整的布局。顺着国道边一条斜向下的岔道走下去,便是渔村。小道两旁是成片的苞米地。若不细看,大面积的绿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抒发“生意盎然”、“生机勃勃”之类的话语。当往稍远的地方一看,发现是连绵的、发青发黑的太行山脉时,一收眼,才会感觉到那成片成片的绿中泛着使这些植物或许产生灼烧感的黄。苇子想起了儿时在湖南的小村庄中种玉米的经验:那种黄是在贫瘠的土壤中撒下了不少的化肥带来的。现在,苇子在和毕昀上到国道,到镇上去。
“齐安,这个小镇上虽然不大,但你看,什么都有。在这里生活,就让人感觉挺安逸的。”毕昀对苇子说。
“安逸是安逸,但也容易让人看不见希望。我们来自大城市,大城市的升沉荣辱,始终是我们所要追随的。”苇子说,“但,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里不一样的生活吧。”
苇子还是愿意相信那生意盎然的感觉,于是便加起了油门,将电动车的速度提到最快。
“喔!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