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特殊的原因,那一年,我离开了家,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在安逸的小城生活着的我,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忙与穿梭。我成了快速转动灵光中游移最慢的一个黑点。虽然我的心里有火苗在燃烧,但我的外在依然是缓慢和迟钝。
亲戚带我租了一个房子。因为所办的事情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我不知道何日是归期。
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亲戚,算是举目无亲了。我的邻居是一对安徽的夫妇,比我年轻一点。他们是做大饼生意的。早晨在一个工业园区里干,下午就在工业园的大门边卖大饼。生意很好。
夫妻俩,男的长得很帅,一米七五还要高一点,皮肤麦色,五官到位、贴切,长方型的国字脸,俊朗而威严。不太说话,眼神很善,不胖不瘦,见面一般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其妻约一点六米多一点,身材曼妙,脸稍长,双眼叠皮,下巴稍尖。唇薄,能言善辩,常讲自己与婆婆的尖锐到不可协和的矛盾。男子常无言,默默做事,似一个不相干的人,不韫不脑。我常觉奇怪。加上亲戚说他们嘎乎、不好相处,所以各自保持沉默和平淡的问候。
有一天,他们早上的活收了,在家洗衣服,正好我也在洗。于是,我们作为邻居第一次有了比较深入的交流。
她问我是办什么事的,家在哪里,我都一一作答。啦着,叹息着,真是各家都有各家的难。
“你与其漫无目的的等着,不如干点什么,孬好也能挣个生活费,不是吗?”她突然说。“你会做什么?”
我突然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天长日久地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但在异地他乡两手空空做起事来是不是太麻烦?这样想着,刚刚燃起来的一点希望就被我的无助浇灭了。
“我在家是开奶茶店的,在这不定期,也没法租门面,不太好干吧?”我泱泱地说,现实的骨感还是残酷的。
“你会做奶茶啊?你可以骑车去卖,真的。”“明天我给你问问,在我那给你找一个位置,干干看呗。”
我在无限感激中应允着。在亲戚的帮助下筹备好了一切,终于在一个早晨,和他们一起出摊了。生意出乎意料地好。不想,我的出现影响了原先这里的第二十三号摊主的奶茶生意,以致于那位摊主到工业园区的管理处告发了我,我只能另谋出路。
自此,由于我们出入时间的差异,见着的时侯少之又少,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时的陌生。
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我查看了天气预报,没有雨,我就放心地到离家不是太远的一个公交车站等生意。刚巧他们也在那儿。
“这段时间怎么样?很少见到你。”女的淡淡地问我。有一点点久别重逢的微微的喜悦。男的依旧点头微笑。我们有一答无一答地啦着。
天空的云越来越厚,风阴嗖嗖地吹过来,向地面上所有的物发出压倒一切的威慑一般,夹杂着有些许的清凉。有丝丝的雨飘落身上的感觉。“下雨了。”我们不约而同地说。
人是有惰性的,都在等待观察。期间,我想回去算了,可是安徽媳妇劝我说:“回去干什么,在这说说话,还能卖点货。”我想也是,就留下了。心里焦躁,不时地看天。
不知什么时候,安徽男子已在雨点渐渐变大变急的时候拿来了他们家的雨伞,支起来,我侥幸地暂时躲在他家的伞下,等待雨停。只是雨已经越下越大。在瞬间我后悔于我懒惰的身体和侥幸的心理。就像“许锗赤臂上阵,中了箭是活该。”一样。
眼瞅着雨是越下越大了,不要多长时间,我就会变成落汤鸡一枚,尽情品尝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苦果。心里只是在盼望着雨啊,你小点吧。
看着雨水沿着支撑雨伞金属支架的尖角哗哗地奔向地上的水汪里,一波一波的荡漾开去,形成一个动荡的海洋。近处的柳枝从高处垂下来,随风摇摆,成了雨点荡漾的秋千。柳树铅华洗尽,异样翠绿亮眼。细风夹杂着的雨点带给人丝丝凉爽。
眼角的余光中似乎有人匆忙而来,像箭头一样的极速,戛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惊愕于一只柱子立于我的眼前。我定了下神,竟是我家的雨伞。麦色安徽男子带着微微的喘息,用暴露在雨中的双手快速地帮我支起雨伞。我,瞬间,顾虑全无,仿佛身置高大宽敞的大厦中,任凭外面疾风劲雨,感觉身心暖暖。
感激的话说了又说。麦色男子和他的媳妇,只是淡淡地说:“看你,这点小事不值当放在心上,谁没个难处?”但这在我,已是感激涕零的大事了。
我诧异他们的真诚、善良和无私,亲近感立刻爆棚。想尽办法来报答他们。可世事难料,不久,因为家中有急事,便不得不离开那个我刚刚熟悉的陌生的城市和刚刚熟悉了的人。走得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九年了过去了,不知他们可安好?是否还在那里。想有空,专门去寻到他们,一起把酒言欢。谨记尊姓大名、家乡福祉,不论天南地北,将夏的清凉、冬的温暖、春的烂漫、秋的收获轮番输送于我们两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