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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伯乐第十期《等你来探案》写作活动
六十年代后期的中国西北,桌子山下,夏末秋初。
01
报案
卡布其镇家属区。老万一大早上班,才泡好茶,太烫,正在“嘘嘘”地吹着,就听见有个洪亮的声音在走廊里大声喊:“有人吗?报案的,上面家属区出事了,有人吗?有……”
老万放下茶缸子,猛地站起来,动作有点急,茶缸子里的茶水和茶叶都溢出来,洒在了有些裂纹有些掉漆的办公桌上。他边往外走,边应声道:“在这里呢,这里!”说着使劲拉开屋门,正好与刚刚收住声,抬起一只手准备敲门的人打个照面。
那人五短身材,四十多岁年纪,满面红光,微微有些发胖,一看就不是受苦的人,眼神里有点紧张,但看见一身蓝色制服的老万,还是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抬手一指,说道:“上面,上面有人死了,我来报案!”
他说的上面,老万是明白的。卡布其镇,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穿镇而过,从这条公路的东边,延伸出一条略窄的水泥路,行成了丁字路口。东高西低的地势,人们习惯称居住在路东的叫上面,居住在路西叫下面。
“怎么没有居民区的人,没告诉他们吗?算了,快带我过去看看吧!”老万知道这人有些慌张,发现有人死了,想都没想就跑来了,边说边带上门,拔腿就走,这时候看见门卫老李才来,不满意地跟老李说:“搭照点,上面有事,我去现场看看。你每天迟到,哪天有查岗的,看你死翘翘的。”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估计老李头没有听见,否则,仗着有亲戚在市里的他,肯定会笑着还击几句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朝着上面快速行进。老万的自行车是这个小镇最容易识别的,他把自行车的后座架、挡泥板什么的都拆除了,连前闸都卸了,只留下一个后闸,这样自行车变得光秃秃的,但是车身变轻了,速度可以更快。
最上面的住宅区,就五栋房子,从南到北一字排开,也就是说,这里总共住着三十五家人。刚进了胡同,老万就看见中间那家门口围了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屋门敞开着,大屋的炕上,躺着夫妻二人,炕沿边坐着几个邻居,男男女女的,似乎是在劝慰着这对夫妻。
老万一看这情形,就知道现场早就被破坏了,唉,没办法,这里的人,哪里知道保护现场呀!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自行车扔在了胡同口,把院门关住了,回头看看报案的矮胖子,问道:“人在哪里?”明显炕上躺着的是大活人,那几个邻居见老万进来也都站起来了。
矮胖子侧身指了指屋外,说:“在院里的西凉房。怕人进去,我挂了把锁子。”
老万没说什么,摘了锁,推门而入。这是一间三米左右的简易房,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有一张单人铁床,看来是夏天炎热时晚上在这里睡觉的,现在天气凉了,床上只剩空的床板,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02
案发现场
屋子里有些暗,老万掏出手电筒,仔细地看这具尸体。除了脖子上手腕上有勒痕,衣服也特别脏,沾了许多灰土,头发脸上也是如此,仿佛生前与人发生过争斗。老万凭借多年的经验,确定这不是自杀,看来还得给上边汇报,让市里的法医和负责刑事案件的下来,他先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死者的父亲,木讷寡言,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不住地叹着气。死者的母亲开始也不说,后来开口了,说这孩子是老天收走的。东拉西扯,时而激动起来,骂几句,时而又伤心地哭泣,毕竟养了二十多年。
最后还是矮胖子旁观者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死者肖志强,外号“野狼”,二十一岁,待业,整日混迹于社会,喝酒打架,今天偷了左边邻居的鸡,明天拿了右边邻居家喂猪的铁槽子当废铁卖到收购站换钱,简直就是“无恶不作”。昨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里喝的酒,回来就闹着管他父母要钱,不给居然动手推倒了他的母亲。
死者的父亲肖培根,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气之下,从院里拎回来一条绳子,二话不说,把儿子给捆起来,拉到凉房后,锁上门,便睡觉了。他的母亲睡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去凉房看,发现儿子已经没有了气,赶紧把丈夫叫醒,死者的父亲一时也没有了主意,等了好久,还是死者的母亲提议,让丈夫去把邻居叫过来商量,就是这个矮胖子赵子武。
赵子武过来时,天刚蒙蒙亮,说反正人已经没了,先把绳子解开,把尸体抬上床,等天亮后他去报案,这是误伤,不会判刑的。
老万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下来后,吩咐死者的父母和赵子武,先把凉房锁上,尽量不要让人来来往往,他们哪里都别去,等他向上汇报了,下来人处理。说完就骑着自行车回到所里,打电话通知了上面。
也就半个小时以后,大车小车摩托车,呼啦啦来了一片,刑警法医都来了。握手寒暄后,立刻上了车,由老万带领指路,来到现场勘察,临走时,把死者的父母亲带走了。
死者的父亲肖培根嫌疑最大,虽然他的媳妇证明在捆绑儿子的时候并没有勒他的脖子,可目前尚不能确定就跟他没有关系,因为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无法证明不是他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儿子。
接近中午,市里来的人,留下了一个年轻的刑警小刘协助老万,其他人风也似的又回去了。老万给死者的母亲秦玲录口供,年轻的刑警在另一个房间里问死者的父亲肖培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来了许多人,跟门卫老李吵吵嚷嚷的。老万和刑警小刘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出去,来到大门口。原来是以赵子武为首的邻居们,一起来所里保死者的父母亲,他们说,不能给这两口子定罪,就算失手弄死了自己的儿子,也是迫不得已,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是为民除害,这个该死的野狼,可把左右邻居们都害苦了。
03
居民
刑警小刘没有经验,帮着门卫老李大声训斥了人们几句,说这是胡闹,影响办案,要受法律的制裁的。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立刻又喧闹起来。老万知道是赵子武带的头,过去把他叫到一边,耐心地给他解释。
“没有证据证明死者的父母亲就是凶手,例行公事懂不懂?也就是问问话,做个记录,法律规定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只要他们配合,一会儿就完事。你这样,让大家都回去,你留在门卫等,很快就可以一起回去了,怎么样?别人不信,你还不信我吗?”
“那就先让秦玲跟我们回去,又不是她捆绑的儿子。”赵子武倔强地说。
“她走了,谁给肖培根作证呀!我说,听我的,你先领着大伙儿回去,别把事情闹大了,上面可不吃你们这套,咱就别再没事找事了,有事我会去找你们的,明白了吗?”
“好吧!我相信你,都说你最公道了。”
“那是,没有罪的,该让回去肯定会回去的,而且还是很快就能回去,有罪的,想跑也跑不了,你放心吧!”老万笑着拍了拍赵子武,又说:“我知道他们都听你的,领着大家回去,说不定你们前脚刚到家,这两口子也就回去了。弄上一帮人吵吵闹闹的,我们也没办法记录,早点弄完了,大家都省事。这样,我保证,最晚天黑之前就让他们回去,这总可以给大伙儿交待了吧?”
“好好,我们信你,只要不是抓起来了,就问问话,这我们就放心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哈哈!”赵子武打着哈哈,从兜里掏出烟,没等他把一支烟从烟盒里捏出来,就被老万按下了,搂着他,半推半送地来到人群跟前。
“大伙儿都回去吧,请大家相信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你们这样一折腾,又耽误半天,千万不能帮倒忙啊!有事情,说不定还得请大伙儿帮忙呢!到时候问到谁,可不能给我打马虎眼,平常可以嘻嘻哈哈的,法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多年了,外面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这里是冤枉人的地方吗?”
人群中大多是没有文化的大老粗和家庭妇女,但还是懂道理的,听老万这么一说,又看见赵子武在摆手,都转身离开了。
问了话,签了字,已经过了中午,老万赶紧让肖培根夫妇回去了。又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年轻的刑警,回家吃饭。两个人边吃边聊,一会儿就把案件的重点集中到了一起。案发地点的脚印简单,只有除了死者的,就是肖培根夫妇和赵子武的。三个人都有嫌疑,却没有证据证明,还得从其他渠道打开缺口。
吃了饭,两个人又回到所里。老万提议挨家挨户走访,总共三十五家,顺利的话,一下午就能走一半,剩下的明天上午再走一趟。把重点放在以肖培根家为中心的前后左右邻居们,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04
走访
老万负责西边,年轻的刑警小刘负责东边,从肖培根家开始辐射,一家一家地过。
老万先来到肖家邻居赵子武家,家里就两口子,两个孩子都在市里上学,想问问赵子武的媳妇。可赵子武的媳妇极不配合,勉强端过一杯水,没有递给老万,往茶几上放得时候,有些用力,水从杯子里溢出来一些。群众对吃公家饭的人有意见,这是难免的。老万并没有在意,只是问她昨天晚上都听到看到什么了。
“哎呀,别提了,这是经常事,那小子太混,每天从外面喝了酒,回来就跟老肖两口子闹腾,我们都习以为常了。上个月还把我家的下蛋母鸡顺走了,都是邻里邻居的,早先还跟老肖说说,后来没办法,就不吭声了。前半夜吵吵闹闹的,老赵还要去看看,我都懒得搭理他们,睡觉了,啥都不知道。唉,这孩子虽然害,但不至于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你一大早就东跑西颠的,真是的,我就说这么多,还得出去买菜呢。”说完,看了老赵一眼,转身离开了。
老万也站起身,出了赵子武家的们,去往第二家了。接下来的走访,基本情况都是这样,肖培根的儿子,偷鸡摸狗,邻居们都挺烦的,但是出了这事,还是替肖培根两口子可惜。
头天没有什么收获,老万和小刘也没有气馁,第二天继续走访。将近十一点左右,老万来到肖培根家前面的邻居家,这家孩子多,除了在外上学的,还有在本地上小学的两个孩子,有一个跟肖培根一样大的儿子,眼神里明显有恐惧的意思,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这让老万感到有些意外。
问他昨天晚上在哪里时,这个叫刚刚的年轻人慌乱起来,一会儿说在家里,一会儿说出去玩了,具体去的地方和跟谁在一起也说不清。刚刚的父母在一旁不断地骂着他,说他跟肖志强一路货色,现在人都死了,你还胡乱说,有什么都得实话实说。
老万对那两口子说:“不要骂了,你们这样,我也没办法问他,要不让他跟我回所里吧,把昨天晚上的事说清楚了再回来。放心吧,只是配合调查,又不是抓他,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等刚刚的父母亲说话,就站起来,胳膊搭在刚刚的肩膀上,安慰着他说:“没事的,别着急别害怕,有啥就说,如果有特别的事,我是可以替你保密的!”
老万带着刚刚前脚回到所里,后脚小刘也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两个人交换了眼色,就把刚刚和叫翠花的姑娘分别带进两个房间,他俩又凑在老李的传达室商量起来。
跟刚刚一样,翠花也是被问到昨晚在哪里时,慌乱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显有问题,但是不能抱太大希望,也许跟案件没有关系。还是采用先安抚的策略,让他们平静下来,然后再切入正题,看看能不能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05
重大突破
老万有多年的工作经验,经过耐心细致的劝慰,终于让这两个年轻人说了实话。
原来,刚刚和翠花是一对恋人。翠花父母坚决反对她跟刚刚来往,说刚刚没有工作,人品还有问题,不能找这样的男人。软硬兼施,说两个人再来往,就跟翠花断绝关系。翠花开始坚持跟刚刚来往,眼看着父母要跟她断绝关系,就找刚刚商量,反正她是铁了心要跟刚刚在一起的。
刚刚头脑灵活,看着自己的父母对他跟翠花的事采取了不支持不反对的意见,就琢磨着让翠花假装先答应她的父母,暂时不跟刚刚来往了。两个人由公开转为地下。
前几年夏天,刚刚为了避暑,曾经在房顶上睡觉,弄得他的父母以为他失踪了。刚刚一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在房顶上睡觉,别人就更想不到了。于是,他趁着父母弟妹们不注意,把房顶好好整理了一番,搭建了一个又隐秘又干净的小窝。
住宅区距离矿山很近,家家户户都会去捡拾一些废旧木材,冬天用来引火。每家每户的房顶都是如此,堆积如山的废旧木料,被刚刚这个有些小聪明的人充分地利用起来。他又钉了一个两米五的木梯子,两个人每次约会,都是刚刚先上房,站在高处,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没人的时候,再让翠花过来,把梯子放下,让翠花踩着梯子上来,然后撤掉梯子,钻进两个人的幸福小窝。就这样,将近大半年了,根本没有人发现。
昨天下午,刚刚跟死者肖志强还有几个小哥们,偷了点废铁,卖到收购站,买了四瓶白酒,买了着花生米油炸大豆之类的下酒菜,喝到天黑,各自散去。刚刚给翠花发了信号,趁着夜深人静,又一次上了房,钻进了他们的小窝。这次,肖志强家里发生的事,被他俩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帮小哥们喝酒,谁也没有多喝,唯独肖志强喝多了,回到家里就开始耍酒疯。刚刚跟翠花在房顶上的小窝里往下看,正好能看清楚,开始两个人还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认为跟往常一样,肖志强耍累了,也就悄悄地睡觉了。
谁知道这次与往常不一样,肖志强的父亲肖培根在矿山上班,繁重的工作让这个平时看上去是老实人的汉子简直无法忍受,一气之下,不但狠狠揍了混蛋儿子一顿,还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扔在了凉房的木板床上,自己气哼哼地回屋睡觉了。
肖志强的母亲姚水莲为人热情大方,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她出头,人也挺漂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爱子心切,正好邻居赵子武听见动静过来看,就让赵子武劝劝儿子,给他松了绑。谁知道因此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两个人做出了终身后悔的事。
07
隐情
赵子武是矿山企业的管理人员,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是很愿意帮助邻里邻居的。这一片儿的老爷们,都是重体力劳动,只有他每天闲着没事,谁家有事了,都愿意找他帮忙,整日里跟一帮家庭父母们混在一起,打打扑克,房头闲聊什么的。
温饱思淫欲,赵子武的媳妇强势,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多年过来,就跟左手拉右手一样,平淡的像喝白开水,没有滋味,他自然而然地把目标转移到了外面的老娘们身上。
他跟肖培根是邻居,早就觊觎肖培根的媳妇姚水莲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肖家有什么大事小情的,木讷的肖培根不是忙于工作在单位上班,就是在家喝点酒躺在床上睡觉,都是他媳妇出面。对此肖培根的媳妇姚水莲总是抱怨,慢慢开始嫌弃这个当初她一眼相中的男人了。
有一次肖培根上班了,肖志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姚水莲一个人在家,自来水管漏水,没办法,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指望不上,只好去找赵子武帮忙。就是换个接头的事,赵子武很容易就解决了。完了事,看着家里没人,赵子武嬉皮笑脸地动手动脚调戏姚水莲,说着话就要行不轨之事。
虽然姚水莲也动了心,但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小声跟赵子武说,臭不要脸的,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撞见,这样吧,你要有心,那就晚上在房头见面,到时候等他们都睡了,咱俩找个安全的地方。
这话说到赵子武心里去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好饭不怕晚,抓心挠肺地熬到天黑,终于等到了机会,了却了心愿。要说那时候家属住宅区这类野合之事,倒是也经常发生,一般都是偷偷来往,一旦被发现了,要么拆散家庭,要么两个人断绝关系。
赵子武和姚水莲的私情,他们自认为做得隐秘,似乎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可哪知道这一年来,对面房顶上有两双眼睛看着呢。刚刚这年轻人口无遮拦,在和肖志强喝酒的时候,当做玩笑话就说了。
偏偏遇见肖志强这样的混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去想那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去想怎么解决问题,而是琢磨着哪天有机会,好好敲诈一下经济上宽裕的赵子武。
那天他被父亲捆起来扔在凉房的木板床上,人年轻也皮实,借着酒劲,居然睡了一觉,等他发现有人进来时,借着窗外的月光,发现是邻居赵子武。嘴里才说了一声谢谢赵叔,快点帮我解开绳子,都勒死我了。突然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问了赵子武一句:“赵叔,我发现你跟我妈有问题,你可得对我好一点,要不我就告诉我爸,再把你和我妈的丑事在咱们这里一宣扬,那可就麻烦喽!”
赵子武本来是准备给他松绑的,一听这话,停住了手,问他:“你从哪里看见了?别瞎说,那可是你妈。”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我确定你们有问题。这样,你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钱,我给你们保密,要是不答应我,那我肯定会告诉所有人的,让你们再也没脸在这里住下去,我还要去你的单位,把你做的丑事通知你的领导,到时候,你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嘿嘿,答应不答应?”
08
痛下杀手
赵子武开始还想蒙混过关,一听肖志强这混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微凉的空气迅速升温,不觉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大脑飞速地转了一圈,便露出笑容,拍着肖志强的肩膀,轻声说:“大侄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不要瞎嚷嚷,赵叔现在就回家给你拿二十块钱。有一条,只要你不瞎说,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二十块钱。等着,马上就回来。”说完,赵子武也没有给肖志强松绑,扭头就悄悄地出去了。
赵子武出了凉房,悄悄冲着等在门外的姚水莲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站在门口的墙边商量起来。
“咱俩的事,怎么让你儿子知道了?他管我要二十块钱,每个月都要给他,否则,就给我们宣扬出去,这还不算,还要闹到单位去,那我不就完蛋了嘛。”
“啊?他怎么知道的,这下完了,你赶快拿个主意吧!”姚水莲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的事会让人知道的,没想到最早知道的居然是混蛋儿子,更没想到这小王八犊子居然敲诈起他们了。
“关键是不能让我的单位知道咱们的事,就算咱俩都离婚,然后再凑在一起,只要我的单位不知道,工作还在,以后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这是赵子武最担心的。离婚他是想过的,可如果工作上出现差池,那以后可就没办法生活了。
“这个小混蛋,怎么不一下子让他爸打死,那样我们就省心了。”
“他爸,把他,弄死?出了意外?”姚水莲脱口而出的话,倒是提醒了赵子武,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里冒着凶光。姚水莲下了一跳,在黑暗中看见赵子武那副凶恶的嘴脸,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浑身都颤抖起来。
“小莲,你放心,把这混小子处理了,等事情过了,咱们就各自离婚,然后再结婚,只要我的工作能保住,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住好的,离开这片住宅区,搬到城里去,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那样可就苦了肖培根了,会不会连累他?”姚水莲问。
“误伤,我再联系咱们周围的人,到时候一起出面,肯定能把他保下来的。事不迟疑,一会儿这混小子要闹将起来,那可就没办法收拾了。你回去睡觉吧,一切都交给我。去,给我找一截短点的绳子,要结实的,快点!”
姚水莲就像中邪了一样,迷迷糊糊把绳子递到赵子武手里,就回屋里躺下了。当赵子武推开凉房的门时,肖志强睁开了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张崭新的大团结钞票。可他还被绳子捆着,赵子武把钱放在他的嘴边,他张嘴就把钞票叼住了。
“赵叔替你松绑,你可别叫嗓。”赵子武说着,绕到他的后面,没等肖志强反应过来,一根致命的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根本就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肖志强嘴里叼着钞票,一命呜呼了。
09
结案
当赵子武和姚水莲在所里看见彼此时,他们知道事情败露了,姚水莲的泪水就没有停止过,她看赵子武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案件轰动了整个家属住宅区。指认现场那天,三十多户人家,除了上班上学有事不在家的,都跑出来观望。其他地方的人,也有看热闹的,大老远成帮结伙地过来。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大部分都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等到市里的刑警和老万带着这两个人离开后,人们才敢大声说话。
一个大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别以为天黑没人看见,头顶三尺有神明,做下了天怒人怨的事,终究逃不过惩罚。”
一个年轻人很快就凑了过去,跟着感慨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万厉害呀,咱们整个住宅区,无论出了多么难破的案子,老万都能侦破。”
大爷看了年轻人一眼,突然抬高了声调,像是对年轻人,又像是对所有人说得一样:“自古以来,奸出人命赌出贼,欲望就是洪水猛兽,只有自律的人才能够驯服它。一旦有人陷进去,早晚出事,还得连累别人。好好地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歪门邪道了。”
人群慢慢散去,家属住宅区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初秋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照耀着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