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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东法,晋州市西李家庄人。石家庄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石家庄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晋州市戏剧家协会主席。
楚平王是楚庄王的孙子,名弃疾,又名熊居,如果有人提到荆平王,说的也是他。
公子弃疾很早就登上了春秋时代的政治舞台,他长期负责楚国对陈国和蔡国的事务,楚国北上逐鹿中原,这两国处于咽喉要路,绝对是外交的重中之重。后来,他又率兵攻灭陈国,诱杀蔡侯,灭了蔡国。因为战功,他被兄长委任为陈蔡两地最高行政长官。
灵王无道,楚国大乱,颇有心机的公子弃疾巧妙地利用复杂的矛盾和心理战术,借力打力,坐收渔翁之利,在错综复杂的王位争夺战中脱颖而出,成了最后的赢家。
意外地登上原本与他无关的王位,为了安定灵王留下的乱而未损的江山,熊居赏赐功臣,拉拢曾经反对自己的政敌,为了让国家和百姓休养生息,他不肯轻开战端,拒绝了令尹子旗讨伐吴国的建议。
这一切,让我们觉得熊居胸怀宽广,抱负远大,完全有可能重振庄王时代楚国威震列国称霸中原的雄风,许多人看好他,这里面当然包括当时博学多闻的晋国大夫叔向,因为很早以前他就曾经预言:“有楚国者,其弃疾乎?”
然而,又叫羊舌肸(xi)的叔向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事情并没有按所有人的预想发展下去,即位后的熊居奇怪地智商下线,被一个因私欲得不到满足而心理扭曲的小人摆布得团团转,因而内忧外患充满了他在位并不长久的十三年。楚国的国力在无休止的折腾中走向阶段性的衰落。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就是熊居大王的真实写照,更准确地说,就是他。
帝王的家事就是国事,和自己的祖先楚成王的失败一样,楚平王熊居的失败也跟太子有关,不过无关废立,起源于太子的婚事。
当年常驻蔡国时的熊居,妥妥一个高富帅,显赫的身世,过人的才智,博得了郹阳(ju'yang,蔡地,今河南新蔡附近)地方官女儿的好感和猛烈的追求,二人柔情蜜意,并没有明媒正娶便在一起同居———因此蔡女后来并不被熊居宠爱———很快生下一个儿子。熊居成为楚王后,这个儿子被立为太子,这就是太子建,又叫子木。
在帝王诸侯之家,世子常常子以母而上位,后妃则是母以子而贵,太子建后来的遭遇,大概和母亲不被宠爱也有关系。
按照惯例,为了培养出生在外国的儿子的综合素质,以便在将来能够治大国如同烹小鲜,熊居为太子建聘任了两位老师,像楚穆王商臣的老师潘崇一样,负有教导和辅佐的重任,因为这关系楚国的未来,这两位老师当然为熊居尊重和信任,二者之间,信任最为重要。
这两位老师,一位是太傅伍奢,他就是本文的主人公伍员伍子胥的父亲,另一位是本文中堪称男二号的少傅费无忌,他的地位,低于伍奢。
人臣能做到帝师,应该是到头了。这确实是一个令无数读书人羡慕的工作,作为老师,不仅可以把自己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和主张借助自己的门生付诸实施,而且这个职位待遇优厚,前途无量,因为一旦太子继位,那么作为授业恩师、新国君世界观人生观的主要设计者,必定会得到的重用和许多赏赐。各位如果不信,楚穆王上台后潘老师的待遇,可以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然而,我们的费无忌老师却看不到希望,他原本把自己前途全部寄托在未来的楚王身上,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太子建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这使得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费老师十分苦恼,时间一长,不仅对太子产生了不满情绪,把自己职场的不如意迁怒到同事太傅伍奢身上,还时常在平王面前有意无意地说太子的坏话。
由失意而生不满,由不满而生怨恨,毫无安全感的费无忌因爱生恨,想寻机报复太子建,正好,机会来了。
各国、各民族之间上层相互通婚的习惯自古就有,这风俗直到近代的欧洲王室仍十分盛行。其目的既是为了门当户对,保持皇家血统的尊贵,更重要的是双方通过联姻,结成政治上的同盟,这对保持国家的安全和稳定至关重要。
太子建到了可以成家的年龄,父亲熊居为他定下一门亲事,未来的太子妃是秦国的女子。
因为是太子的属官和有名无实的亲信,心怀二意的费无忌奉命赴秦国迎娶新人。作为迎亲特使,费老师见到了即将成为太子妃的秦女,果然,赢氏生得十分漂亮。
生为太子,又娶得这么如花似玉温婉大气的老婆,父王百年之后这个千乘之国的王位等着他去坐,而自己每天谨小慎微小心侍奉,仍然得不到太子建的好脸色,忍了许久的费老师万分的不爽,无法说出口的酸楚、嫉妒、怨恨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受够了,他要报复!
决定离开太子建的费老师借口抢先回到楚国,他急不可耐地见到了楚平王.
他直言不讳:秦女赢氏貌美如花,端庄大方,应该侍奉大王。
想改换门庭的费无忌一番心怀叵测的渲染和怂恿,好色的平王有些动心,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对未来生活充满憧憬和幻想无比喜悦的儿子,他很犹豫。
对平王的顾虑,费无忌颇不以为然:再给太子另娶一位女子就是了。
看起来有头脑、有能力、有抱负的熊居,听信了费无忌的蛊惑,竟然无耻地采纳了这个荒唐的建议,把自己的儿媳收入自己的后宫,这个女人后来生下了楚昭王熊轸。不知不觉的平王成了费无忌报复自己儿子的帮凶,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王国从此开始了一场贯穿他在位始终的乱局。
为了安慰下巴几乎掉到地下、敢怒不敢言的太子建,他许诺为自己倒霉的儿子另选佳偶。
费老师的报复计划很成功,看着太子建沮丧万分,他长时间压抑的心情得到痛快淋漓的宣泄。但是,短暂的快感消失后,便是深深的恐惧和担忧,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宣告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决裂,理智告诉他麻烦即将到来。如今的太子在可预见的未来登上楚国王位之时,就是他的末日,他忽然觉得自己正在坠入暗黑无界的地狱,难以名状的恐怖和绝望包围了他,他有点后悔了,他甚至想去跪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求得他的谅解……
扭头回望,已然没有退路,往前看,布满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荆棘。费老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阴谋进行到底。
他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