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十数年前,在村上我还有一个老哥。那真的是老哥,他大约年长我60岁,我俩同姓同辈。我叫他哥,他叫我弟,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对我也许如此吧!他身材高高瘦瘦的,衣服总是很整洁的,抽着大烟袋。
父亲跟我说过他的往事,在上个世纪还有生产队时,他就是个年轻高大帅,衣服总是一尘不染,听说半个村的人谁去相亲看对象啥的都来借他的衣服。娶了个媳妇美丽端庄,奈何一生并无亲生子嗣。他们领养了一个男娃,后来娶了儿媳妇,儿媳妇性情不太好,婆媳关系不和。
那是在历史的某一天,老哥在西北地跟生产队在割麦子,村里的邻居焦急的站在村西高头崖喊他的名字。家里出事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婆媳生气,嫂子悬梁了,初登不惑之年。他们夫妻和睦,像极了你们所说的郎才女貌。当看到已经没有气息的她时,他的话她再也无法回应,悲痛欲绝!那种悲痛那种遗憾终究陪伴了他的后半生。
很多年以后,他看到了我光着屁股从他门前跑过,似乎给了我一个笑脸。后来我不光屁股了,他把我叫到他那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大柜的三间土墙屋里,让我看他的宝贝!他钥匙环上有一大串通宝钱,拨开其中一个让我看,说他小时候有这一个东西就可以吃一顿饭,我说哇哦。
他还给我介绍了玻璃罩煤油灯和马灯的历史渊源,床头柜里似乎有不少对于我来说很古老的东西。他似乎看出了我听的饶有兴致,跟我说,算你小子今天走运,让你看一个好东西。他小心翼翼的从一个黑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茶壶一样的东西。满脸自豪的对我说那可是你嫂子当年的嫁妆之一,你没见过吧!我说没见过这是啥。他说这是水烟袋,还倒了水给我展示了一番。
我能看出他对此物无比珍惜。我一直觉得我酷爱收藏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
又过了几年,我上学了,他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老头,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那三间屋里。那天突然见到他,他似乎很老了,行动有所不便。我去村里小卖部买盐,他在屋里看到我叫着我的名字,兄弟帮老哥一个忙,给我捎包烟来。
我说行。
他掏出了两张非常褶皱的一元纸币,给了我一张,我一路上都在捋直那张纸币。这似乎是我们最后一面,后来我去城里上学了,他走了,带着水烟袋和嫂子一起长眠。
岁月如梭,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历程,回首往事,我们又笑又哭。有无数次突然想起老哥在那三间屋前徘徊,只有一颗心在颤抖,你知道我在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