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婚约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林晚霜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青瓷碎片在汉白玉地面上炸开，犹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满堂宾客瞬间噤声，喜乐戛然而止。她颤抖着扯下凤冠，珠翠散落一地，在烛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林小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端坐在主位的锦衣男子缓缓起身，玄色婚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中游动，"这可是圣上钦点的婚事。"

她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当朝最年轻的刑部尚书裴昭。三个月前，正是他亲手将父亲送进诏狱。此刻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结着冰，修长手指轻抚着腰间玉带，那里悬着一枚染血的玉佩，正是父亲随身之物。

"用我父亲的命换来的婚约，裴大人也敢接？"林晚霜猛地撕开绣着鸳鸯的嫁衣，露出内里素白麻衣，"今日我林家一百三十七口停灵未葬，裴大人不如连我的尸首一并抬进裴府！"

满座哗然。喜娘吓得打翻了合卺酒，猩红酒液在喜毯上洇开，像极了诏狱石缝里渗出的血。裴昭眸色骤暗，突然掐住她手腕按在案上，朱漆托盘里的金剪寒光乍现。

"既然林小姐提及令尊..."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裹挟着血腥气，"可知他临刑前说过什么？"指尖划过她掌心，一个"冤"字带着黏腻冷汗印入肌肤。

突然，府门外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林晚霜瞳孔骤缩——那是御林军特有的锁子甲声响。裴昭却反常地松开手，转而替她拢好衣襟，这个看似温柔的动作让她浑身战栗。

"来了。"他唇间溢出两个字，突然将合婚庚帖塞进她手中。林晚霜低头，发现父亲的名字旁竟多了道新鲜血痕。更骇人的是，原本该写她生辰八字的位置，赫然是父亲绝笔诗的残句：

【地牢三尺雪】

记忆如惊雷劈下。那夜大雪，父亲被拖出地牢时，指甲里确实塞满了冰雪。而当时站在诏狱台阶上撑伞的人...

"裴昭你——"她猛地抬头，却见男人嘴角渗出血线，玄色衣领下隐约露出狰狞鞭痕。府门轰然洞开，火把将喜堂照得如同血池，为首将领举起的明黄卷轴刺痛了她的眼睛。

"圣旨到！"

裴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上她素白麻衣。在众人慌乱中，他沾血的手指迅速在她袖中划下几个字。林晚霜浑身僵直，感受到那分明是：

【别喝合卺酒】

此刻喜娘正颤抖着端来新的酒盏，琉璃杯底沉淀着可疑的暗红。而圣旨的内容更令她如坠冰窟——"林氏谋逆案另有同谋，着裴昭即日查办..."

她终于明白，这场婚宴根本是精心布置的杀局。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裴昭塞进她怀里的另一件东西——半块刻着龙纹的兵符，与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半块，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