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鸣云一步腾空踩过数支梅花,衣发翻飞刹那立于绛莺眼前,与她只有一掌距离,她脚尖点地向后翻身,一抬头,掌风与之擦肩而过,就见晏鸣云速度极快的对她猛烈进攻。
绛莺心一惊,连忙左右闪躲,她今日原是盘得双鬓入宫,晏鸣云武功高强,每出一掌都擦鬓而过,几翻下来,绛莺一个踉跄,肩上顿时传来闷痛,珠钗飞落,鬓发微乱,衣裙翻飞重重落在地上。
倒在地上,手微动,痛的不忍皱眉。耳边是踩雪的声响,一双靴子出在眼前,她咬了咬唇道:“愿赌服输”
她挣扎了会从雪中坐起来,抬头看了眼一脸歉意的晏鸣云,余光撇见缓缓向这里走来的段凤息,心里一怒,忍着痛麻溜的起身,才发现自己与二人身高比起着实矮的很,颇有压力,后退两步看向段凤息:“我输了,不知道南阳王想要我做什么?”
段凤息立于晏鸣云身后,轻轻一笑,清冷之感仿佛冬里的雪表面温润纯白,实则孤傲清冷,他道:“邀郡主品茶赋诗观雪下棋,三日后本王亲自与皇叔致歉。”
绛莺蹙眉与之对视,对方眼神清冷如雪,浑身上下透着薄凉气息,若不答应,恐怕她今日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好”
段凤息轻微点了点头,缓缓抬脚转身踏雪离去,长袖青衫,清瘦的身影宛若霜梅透着傲骨。
绛莺刹那沉思出神,待耳边响起嘎吱雪声,才慢慢回神。
晏鸣云道:“郡主肩上可还好些?”
绛莺撇了他一眼,手从肩胛上滑下来:“仲景侯好身手,不愧乃年少成名、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至于这肩…不劳侯爷操心了。”说罢,抬脚就匆匆离去。
今日乃上元节,花灯盏会,宫里歌舞升平,而在这僻静的殿院,她走到一半,不由自主慢下来了。
如今皇宫到底是怎样一翻情景,她不得而知,眼下知道夺走皇上尸身的是永平王,那父亲和姐姐是暂时安全的,可…为何南阳王如此镇定。
这个南阳王,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容小窥的沉稳深厚,他的行为举止透着从容,没有一丝慌乱、落魄,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清冷如松、如雪、如天上月,让人看不透,甚至在他身上,有时候她感受不到于权力的欲望,仿佛淡然于世间的清风,悄然而去;可有时候他却能骇人如冰,透着眼神的清冷望着你…像是看在一个可怜人。
绛莺蹙眉,凝着一朵梅花,不知是在雪里踌躇久的原因,顿觉通体冰凉。
如今朝廷大半势力都跟随永平王,加上永平王有了皇上这个把柄,显然南阳王胜算以无,她渐渐退去心里的骇意。
“绿珠阁”里有两个宫女。她进了阁内,解了风衣,系了发带的头发因珠钗坠落,早已经梳拉着垂了几缕头发,她接过宫女送来的暖炉,坐在铜镜前,忍不住皱起眉来。
镜中的少女面如白玉,眉若弯月,眼眸明亮,唇点绛而红,双鬓前几缕青丝垂在耳畔和脸颊处,狼狈不已。
她抓了一缕放在手心,不悦道:“可真是丢人”
说罢,就听身边那粉袄宫女接话道:“郡主乃天人之姿,一点也不丢人。”
她抬眼瞧了这宫女,顿时想到前几时辰的宫女,扭身回到镜子前道:“去备水,本郡主要沐浴。”
那宫女走后,她起身仔细看了看阁里,突然对着另一个宫女道:“可有笔墨纸砚?”
黄袄宫女扭身行礼:“郡主若是需要,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绛莺点头,走到案前,案上放了几册戏说小扎,抬手翻了翻,无疑是京城闺房里暗传的书生与闺秀大逆不道的故事,她平日里最为不屑此类书籍。
她闲来无事,走到阁外赏雪,粉衣宫女附着雪花翩跹而来,手里捧着一整套绿湖梅纹袄玉粉金丝鸟纹裙。
“郡主,水已备好”
抬手摸了摸衣裳领口,眼神闪过一阵惊讶,后淡然的走进里屋。
夜里依旧灯火阑珊,辉煌的皇宫在千万盏琉璃月光灯下,散发着迷醉的金光,伸手触碰,那遥望而不可及的光芒是寒夜里的凌冽、刺骨的风雪,骇人止步。
不过片刻,腻端容披满星月踏进了绿珠阁,一袭白衣绛唇,腰系红带,印着眉心花铀整个人华彩夺目。
她诧异片刻,皱眉:“你是如何进来的?”
腻端容不答,满脸怒意站在案前凝着她,一张清丽的脸蛋凶厉扭曲,她起身上前,俯身抬手,从鬓角到眉心,认真抚摸着她额间红铀喃喃道:“一朵梅花瓣瓣生姿,栩栩如生,只可惜多了分戾气”
腻端容甩手打开,怒吼:“段绛莺!”
段绛莺轻笑起来,满阁楼都是她清脆的笑声,她慢慢抚摸右手,微微上前:“瞧瞧,明明很生气,却只能嚷我名儿,你也就这点本事,名冠长安的才女?若不是我无心那虚名,会是你吗”
腻端容忍不住摇了摇头,闭眼片刻,冷静下来:“我们终究走到这一步,无论你如何恨我、憎恶我,我都无话可说,可你为什么要派人暗杀舒采!”
绛莺扭身走向窗户处,猛的回头,怒瞪道:“噢?你的意思是我的怒、姐姐的怨,都应该找你?”腻端容咬牙,她冷笑:“就你?承受的起吗?你不配!”
腻端容血色立降三分,炸声道:“段绛莺你不要太过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